这个地方的习俗特别奇怪,男人不能碰女人。
绝不能肌肤相亲,林西穿的是中袖,顾东来只是碰了碰她的手,就要死不活的。
“你有那么吃亏吗?怎么看都是我吃亏好吧!”林西自认长得也不差。
“你确实貌美如花,但本少爷暂时不想成亲!”顾东来面红耳赤,手感是很光滑,他左手微微蜷缩了下,指腹相交摩挲,心神有些荡漾。但很快止住念头,家中大哥还未成亲,他绝不能先成亲的。
他们沿着鱼塘小路走着,迎面而来一个年岁稍长的中年人,留着指长的胡须,眼角有轻微细纹,见着顾东来眯了眯眼睛。
他身后跟着两个仆从,目光却是在林西身上的。
“爹。”顾东来挡住他们俩的目光,“这姑娘无处可去,在庄中借住一晚。”
林西瞟向顾东来,暗骂一句奸商,不是借住一晚,是借住很多晚!
“借住?”中年人目光锐利,看谁都有被凌迟的错觉。
林西大气不敢喘,低着头等他下文。
“你脖子上的项链给我。”
在压迫感在之下,林西没有询问,直接摘下项链……,她想起来了,项链不是被她埋了吗!?
她惊恐低头,项链好好戴在她的脖子上。
“喂!”顾少爷略微烦躁地催促她。
林西从善如流将项链交了出去,甩烫手山芋一样,“不用还了!”
中年人面无表情,拿着项链看了看,很快又递还给她。
不是说不用还了么,上位者是不是都这样听不懂人话的?林西苦笑着接过。
“带小姐下去换衣服,按照少爷规格相待,再配两个丫鬟。”
“啊?”顾东来张大嘴巴,“爹,她是……”
顾青松,也就是顾东来的爹眼中闪过怀念,“她是爹的远房侄女,这项链便是信物。”
这就搞定身份了?林西呆滞半晌,被半拖着往庄子深处走。
这庄子分三重,她被安排在最里边的一隅,堪称最偏僻的一个角落。
院子里栽种着一大片竹子,和几棵芍药,十分简单。但小楼却十分精致,分上下两层,楼上是她的住卧,楼下是仆人的住卧。
两个丫鬟一个长脸,一个圆脸,长脸的叫翠香,圆脸的叫绿桃,手脚麻利,很快就准备好了洗澡水。
“这庄子没有女眷,男女有别,老爷才给小姐安排的倚翠楼,老爷说希望您不要嫌弃。”
“不嫌弃不嫌弃!”莫名其妙就有吃有住了,她哪能嫌弃。
脖子上的项链像是长牢了一般,她无论如何也摘不下来,骇然之余被推搡着换衣服,两个丫鬟都对她身上的牛仔裤分外嫌弃,说这坚硬又粗糙的布料一定会在小姐光滑的肌肤上磨出血痕。
林西焕然一新,总算能坐下来享受正儿八经的饭菜。
“小姐,慢点,不雅!”绿桃在旁边喊,“用筷子!”
林西都快饿死了哪里还管雅不雅的,她捏着鸡腿大快朵颐,漫不经心地瞟了一眼窗外,她在二楼,看得稍微远了一些,远处树荫下那不肯给钱也不肯娶她的富家少爷正与另一个玄衣男子攀谈。
翠香问:“小姐,你在看什么?”
林西指指远处的两人,“他们是谁?”
“哦,穿蓝色衣裳的是小少爷,叫顾东来,穿玄色衣裳的是管事顾清北。”
顾东来正勾着顾清北的肩膀,林西一边吃一边道:“他们关系好像很好嘛。”
“是啊,毕竟是一块长大的两兄弟。”
“两兄弟?”林西不解,“既然是两兄弟,为什么一个是少爷,一个是管事?”
绿桃道:“顾管事的母亲进顾家之前,就已经怀了他。顾管事不是老爷亲生的,但老爷视如己出。小时候我们也称他为大少爷,后来顾管事掌管庄内事务,渐渐就称他为管事了。”
“也就是他们没什么血缘关系了?”
绿桃慌忙提醒她,“这话不要说!被谁听见了都少不了一顿打!”
林西捏着骨头还要往外看,绿桃扯了扯她的袖子,“小姐,以后千万不要这样随便走随便看了,大家闺秀可不会这样呢。”
林西笑一声,“我才不是大家闺秀,我是小家碧玉。”
绿桃:“小家碧玉也不会这样。”
“……”会不会聊天,这就把天给聊死了。
“这要是被小少爷看见了,又要挨骂了。”
“顾东来?”
“是啊,顾小少爷特别注重礼节,从未与人有过肌肤之亲。”
林西瘪嘴,他那是注重礼节吗?明明是因为不想结婚才导致恐女好不好!她不自觉地摸了摸被顾东来碰过的小臂,从未想到一条手臂居然是顾东来的处女触。
与翠香与绿桃的谈话中得知,这座庄园的主人是顾青松,顾青松是朝廷护国公,身居高位,这护国公与认知当中的护国公不同,是纯‘护国’。
这世界人与鬼还算安然相处,井然有序,但仍有猛鬼与恶人合作,搞得人魂不灵,动摇国之根基。护国公的职责就是通过术法来驱鬼辟邪,必要的时候也要上阵杀敌,他们之所以在这庄园——不能说是庄园,这就是府邸,包括那破佛堂,其实都是护国公的土地。
这是个别样的王府,没有雕栏画栋,像个极大的农家乐。
她也看出来了,这不是任何一个朝代,生产力低下,那些守门的家丁身手平庸,而顾东来她没见到他出手过,不过顾东来有一把剑,应该算是高手。
林西很快被顾青松传唤。
这地方大多数人都信佛,顾青松作为护国公也是如此,书房里有一尊玉雕的四面佛像,他正坐在佛前盘串。
林西快被这诡异的世界折磨疯了——到处都是辟邪之物反而更让人发慌。
顾青松闭着眼问她:“你从哪里来?”
在佛像之前,仿佛被盯着不能说谎,这顾青松初次见面那目光就像已洞悉了一切,她老实说:“我也不知道,我来自北京,摔了一跤醒来就在这地方了,如果硬要说,我是从未来来的。”
顾青松盘串的手一顿,“何为未来?”
林西绞尽脑汁道:“就是明日复明日,一直到几百年后。”
“你说话古怪。怪哉怪哉,居然还有此等怪事。算了,你莫要与人说起此事,否则将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是老夫的远房亲戚,来自余乡。”顾青松放下佛珠,闭目念念有词。
余乡应该是个地名,这顾青松给人感觉分外奇怪,对她的来路堪称不闻不问,林西或许想这就是所谓的‘禅’,不追根究底坦然应对一切故弄玄虚:“伯父为什么会收留我?”
顾青松:“不要多问。”
林西的心仿佛被猫抓过,一切未知搞得她心头发慌,看顾青松没有再搭理她的意思,就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