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都市连载
《人在贞观,科学破案》是网络作者“林枫”创作的小说推荐,这部小说中的关键人物是林枫李世民,详情概述:贞观六年,长乐公主被鬼缠身,唐皇李世民不信鬼怪之说,派重兵包围长乐寝宫,誓要证明此乃人装鬼,而非真鬼。结果,当夜,于众目睽睽之下,鬼影现身。一时宫中人心惶惶,流言四起,李世民震怒。命刑部、大理寺联手调查,可鬼影来去无踪,毫无进展。正值此时,一个拥有十几年刑侦经验的王牌刑警,穿越而来……至此,大唐最具传奇色彩、无案不破的最强大理寺神探林枫的故事开始了。【古代侦探文,主打破案,欢迎入坑】......
主角:林枫李世民 更新:2023-12-26 09:0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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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林枫李世民的现代都市小说《人在贞观,科学破案》,由网络作家“林枫”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人在贞观,科学破案》是网络作者“林枫”创作的小说推荐,这部小说中的关键人物是林枫李世民,详情概述:贞观六年,长乐公主被鬼缠身,唐皇李世民不信鬼怪之说,派重兵包围长乐寝宫,誓要证明此乃人装鬼,而非真鬼。结果,当夜,于众目睽睽之下,鬼影现身。一时宫中人心惶惶,流言四起,李世民震怒。命刑部、大理寺联手调查,可鬼影来去无踪,毫无进展。正值此时,一个拥有十几年刑侦经验的王牌刑警,穿越而来……至此,大唐最具传奇色彩、无案不破的最强大理寺神探林枫的故事开始了。【古代侦探文,主打破案,欢迎入坑】......
外面的千牛卫被李世民安排在此,配合刑部大理寺断案,所以戴胄一声令下,千牛卫们便迅速行动了起来。
数百千牛卫奔赴宫女、太监的住处,大肆搜查了起来。
戴胄道:“出动的人多,要不了多久就会有结果。”
林枫提醒道:“不仅仅要搜查柜子、包袱,还要仔细检查他们房间的墙壁地板,以免有人将东西藏在砖石之后。”
前世林枫断案时,曾碰到过男人藏私房钱,那叫一个隐秘,那叫一个出人意料,林枫当时就长见识了,所以后来搜查时,他总会关注一些最容易被人忽视的地方。
戴胄点头:“好。”
千牛卫们开始搜查,在等待的间隙,林枫叫来赵十五,道:“有个任务交给你。”
赵十五忙背脊笔直,一脸孝顺的模样:“义父请吩咐,无论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孩儿眼睛都不眨一下。”
“好!”林枫一脸感动:“父债子偿,替为父坐牢去死吧。”
赵十五顿时僵在原地。
“义父,你看我的眼睛。”
“干什么?”
“我刚刚说眼睛都不眨一下,才会上刀山下火海,可我现在一直在眨眼睛……”
你他娘的真是个人才……林枫以为论脸皮厚自己天下无双,没想到赵十五比自己还不要脸。
林枫摆了摆手,不再开玩笑:“说正事,你去一趟绿娥说的书坊,去瞧一瞧那里是否在卖这本鬼故事,同时也去一趟其他的书坊,看看是否也有这本书。”
“还有……”
林枫让赵十五靠近自己,他在赵十五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赵十五有些茫然的看着林枫:“义父,这是?”
林枫笑道:“好好查,若是我真的不死,那我这条大腿,就给你抱了……你也不想一辈子困在那小小牢狱吧?”
赵十五猛的挺直腰杆,直接道:“义父之令,孩儿自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要完成,孩儿去也!”
长乐公主看着赵十五魁梧的背影,想着两人刚刚说着悄悄话的样子,内心就如猫挠一般好奇,她忍不住凑了过来:“你让他干什么去了?”
林枫露出神秘笑容:“秘密。”
长乐双手叉腰,娇叱道:“还没有人敢在本宫面前隐藏秘密的!”
林枫双手一摊:“我就敢。”
“大胆!”
“别喊了。”林枫道:“我就三天活头,此刻的我天不怕地不怕,殿下还能让我这三天也活不成?”
长乐鼓了鼓腮,她都忘记了,眼前的人是一个死刑犯了。
她不高兴了,转过身,背对着林枫。
林枫见状,叹了口气,说道:“我让他去查绿娥的供词了。”
长乐眉眼顿时舒展起来,那双水润的眸子,仿佛阳光照在外面的湖面上一样,亮的刺眼。
过了小半个时辰,千牛卫们返回了。
“如何?”孙伏伽连忙询问。
“发现了此物。”
一个千牛卫将搜查到的东西放在了桌子上。
众人一看,赫然是两个玉钗,两个花钿,一个步摇,一个簪子。
戴胄忙看向长乐公主,道:“公主殿下,这是您丢失的吗?”
长乐让翠竹检查,翠竹一一查看后,脸上有着复杂之色:“都是殿下丢失的,十个丢失之物里,就有这六个。”
戴胄锐利的鹰眼寒芒闪烁,他猛的看向千牛卫,道:“何处搜查到的?”
这个千牛卫不敢隐瞒,忙道:“在一个叫绿娥的宫女房间找到的,这些首饰藏的很隐蔽,藏在了床榻下面的一块砖石之下,若非是尚书大人提醒,让我们墙壁地板都不要放过,我们可能就忽视了。”
长乐水润的眸子里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绿娥?”
萧瑀和戴胄则是对视了一眼。
林枫摸着下巴,忽然笑了一声。
“而且除此之外,我们还发现了一物……”
千牛卫一边说着,一边取出了一张纸片,只是这张纸片被裁剪成了小人的模样。
孙伏伽看到这个纸片小人,意识到了什么,连忙从怀里取出刚刚那枫叶小人,两相对比……
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一个模子出来的。
戴胄见此,直接冷声道:“带绿娥过来!”
很快,绿娥就被两个千牛卫押了上来。
未等绿娥说话,戴胄直接厉声喝道:“绿娥,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绿娥怔怔的看着桌子上的首饰,以及那个纸片小人,整个人的表情完全是懵的:“这是?”
戴胄冷笑道:“还装呢?这些东西,都是从你房里搜出来的,而这正是制造鬼影之物,以及公主殿下丢失的贵重首饰,你还想狡辩?”
绿娥一听,脸上顿时露出慌乱之色,她忙摇头道:“冤枉!我是冤枉的!我没有偷这些,我根本不知道这些东西是哪来的!”
她看向长乐,跪着哭道:“公主殿下,奴婢冤枉啊,奴婢根本就没有做这些。”
长乐听着绿娥的哭诉,脸上不由露出不忍和挣扎之色。
戴胄冷冷道:“公主殿下,你千万不要听信她的话,本官这种人见多了,这些贼子,都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
“现在我们证据已然充足,她别想逃掉!”
绿娥仍旧摇头:“我没有,不是我,不是我。”
长乐银牙咬着朱唇,她不由扭头看向林枫:“林枫,是……是绿娥吗?”
林枫双手相扣,两个大拇指缓缓绕圈,他看向千牛卫,道:“有没有检查过她的窗户?”
千牛卫疑惑:“检查什么?”
之前破解鬼影之谜时,这些千牛卫并未在场。
林枫道:“去看看,窗户上是否有小孔。”
千牛卫虽然不解,却也立即转身离去。
气氛寂静,充满着肃杀。
过了没多久,千牛卫跑了回来,他气喘吁吁道:“有小孔!”
这一刻,便是长乐公主都闭上了眼睛,失望摇头。
戴胄双目宛若刀子,直盯着绿娥:“你还有什么狡辩的!”
“这本让长乐公主开始做噩梦的书是你买的!”
“公主殿下丢失的首饰,是你偷的!”
“制造鬼影的小人,也在你那里!”
“更重要的……你的窗户上,也有小孔……这分明就是你为了确保鬼影能出现,多次在你的房间演练!”
“绿娥,公主殿下待你不薄,没想到你竟如此薄情寡义!”
绿娥摇着头,泪流满面,只是一个劲的喊冤。
戴胄大手一甩:“来人,将绿娥压入刑部大牢!”
绿娥哭叫着被人带了出去。
长乐公主伤心难过的眼眶通红,绿娥毕竟是从小就跟着她的宫女,是最受她信任的人之一。
此时被最信任的人背刺,那种感觉,让长乐难过的想哭。
女官翠竹安慰道:“殿下,这不是殿下的错,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绿娥竟有如此心机。”
长乐小巧挺秀的琼鼻吸了吸,她看向林枫,声音带着伤心的哭腔:“真的是绿娥吗?”
梨花带雨,我见犹怜……林枫第一次对这两个词有了明确的概念。
他左手拇指与食指轻轻磨搓,眼底仿佛有暗流涌动,平静道:“证据如此,铁证如山,公主觉得呢?”
长乐哇哇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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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之内,没有秘密。
绿娥被抓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皇宫,皇宫上下顿时议论纷纷。
宫女们说:“我早就知道绿娥不是个好东西,看她那娇媚的样子,以后肯定勾引男人。”
太监们说:“绿娥曾经给我抛媚眼,我都没要,对食夫妻我也是要好好选择的!一想她那阴险狠毒的心性,我就庆幸我没要她。”
大家都说:“枉公主殿下那么信任她,真是个吃里扒外的贱人。”
宫女太监们在吃瓜,千牛卫们则终于不用死守着寝宫,可以回去好好休息了。
贼人抓获,案子破解,公主寝宫也就不用继续守着了。
千牛卫们撤离,而长乐公主因为被信任之人背刺,十分伤心难过,长孙皇后心疼自己的女儿,便让女儿留在皇后寝宫了。
所以长乐公主的寝宫,自从长乐公主入住后,第一次陷入了难得的寂静之中。
夜色朦胧,月华遍地。
一道身影,从院门走了进来。
她向守在门口的两个侍卫道:“我奉公主殿下之命,为殿下取些东西,你们守在此地,不要允许任何人随意进入,以免丢失东西。”
两个侍卫认得此人,自然满口应下。
她进入院子,转身看了看,两个侍卫都认真守在院外,没有关注她,她便急步来到湖泊旁。
然后迅速脱下外面的衣服,没有任何迟疑,直接跳进了湖泊之中。
她潜入湖底,左右寻找,月光照耀下,她看到了反射月光的珠宝。
“找到了。”
她唇角扬起,直接游到那里,抓起了这些首饰,便向湖面上游去。
哗——
脑袋冲出湖面,秀发被她左右摇动,白皙的脸庞上,充满着得意的笑容。
可这笑容刚浮现,当她的视线看清楚眼前画面时,笑容陡然一僵。
那漆黑的瞳孔瞬间收缩,整个人当即定在原地。
“惊喜不惊喜?意外不意外?”
只见岸边,就在她对面的石头上,林枫正蹲在那里,笑嘻嘻的看着她。
而在林枫身后,是身着繁复宫裙,月华笼罩下,美艳的不可方物的长乐公主。
长乐公主两侧,分别站立着面容冷峻的刑部尚书戴胄,不断摇头叹息的胖老头萧瑀,一脸竟然是她的不敢置信表情的孙伏伽,以及义父简直神了的再世吕布赵十五。
千牛卫和刑部、大理寺衙役,则直接将整个湖泊包围了。
这里已然是天罗地网,她不可能逃出去。
看着湖中女子惊愕的不敢置信的表情,林枫笑呵呵道:“看你这表情,我就知道我给你的惊喜很成功。”
女子闻言,惊愕的表情缓缓消退,冷静的神情渐渐浮现,她死死地盯着林枫:“你早就知道是我?”
长乐公主闻言,脸上那不敢置信的表情,比白天发现贼人是绿娥时,更加的浓重与悲伤。
“翠竹!竟然真的是你!”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没错,湖中的女子,赫然是长乐公主寝宫内管理所有宫女的女官翠竹!
翠竹没有回答长乐公主,甚至目光都没有看长乐公主一下。
她的眼睛,此时冰冷幽寒,死死盯着林枫:“你为何会怀疑我?有铁证如山的绿娥在,你为何还会怀疑我?”
翠竹十分不明白,她完全想不通问题出在了哪里。
别说她了,便是此时在这里的除了林枫的所有人,都不知道为何会是翠竹。
他们只是在收押绿娥后,林枫偷偷通知他们,要怎么做的。
以至于,人虽然抓住了,但他们脑袋都还迷糊着。
林枫说道:“你觉得绿娥铁证如山,可在我看来,那所谓的铁证,处处都是问题。”
“什么?”
翠竹一怔。
其他人也都忙看向林枫,连长乐的悲伤情绪,都被好奇给挤占了。
林枫觉得蹲着有些累,便干脆坐在了石头上。
他为众人解惑:“我们一个一个捋。”
“第一,我们在绿娥那里发现了公主殿下丢失的首饰,可公主殿下丢失了足足十件首饰,在绿娥那里却只发现了六件,其余四件哪里去了?”
翠竹直接道:“绿娥经常帮公主殿下出宫采买,完全可以认为,她是将那四件首饰已经偷偷卖出去了。”
个头魁梧的赵十五点头:“有理啊。”
“有个屁的理。”
林枫道:“这完全不合逻辑。”
“什么?”赵十五一怔,虚心向林枫求教。
林枫道:“我问你,若是你从公主那里偷了些值钱的东西,而这些东西公主随时都能发现丢失了,然后你还能出宫……你会只卖其中几个,然后冒着会被查出来的危险,将其余的留在住处?”
赵十五一点都没迟疑,道:“当然不会!我是傻子啊?我还留在住处?我就算不是全都卖掉,也会藏在宫外……藏在宫里随时都可能被发现,一发现我不就玩完了?”
林枫下巴微微抬起,看向翠竹:“瞧!连赵十五都能想明白的事,绿娥既然能设下鬼影那样绝妙的机关,她会犯这样的错误?”
赵十五重重点头:“没错,连我赵十五都能想明白的事……不是,义父,什么叫连我?”
林枫摆手道:“这不重要。”
翠竹眉头紧皱,脸色难看:“没想到我百密一疏,竟是在这里留下了破绽。”
“留下了破绽?”
林枫似笑非笑道:“这可不是破绽……不过,我们最后说此事。”
翠竹全身都是一紧,长乐看着翠竹,只觉得翠竹给她的感觉是那样陌生。
她记忆里的翠竹,温柔,识大体,可眼前的翠竹,双眼冰冷的,让她都忍不住打寒颤。
这真的是翠竹吗?
“第二。”
林枫继续道:“在绿娥房间里发现的小纸人,以及她窗户上的小孔。”
翠竹直接道:“鬼影之谜是你亲自破解的,这不正符合你的破解?你该不会觉得这也有问题吧?”
林枫笑道:“绿娥是白痴吗?”
“什么?”
“都已经决定在大庭广众之下制造鬼影了,明知道鬼影一旦现身,陛下定会雷霆震怒,会让人调查……她还会留下纸片小人?”
翠竹瞳孔微凝。
林枫道:“是纸片小人撕不碎,烧不烂吗?”
“还是她天天用纸片小人演练鬼影,都有感情了,舍不得毁掉?”
赵十五一拍手掌:“对啊,连我都知道毁尸要灭迹呢!”
林枫忽然幽幽看向赵十五,还有意外收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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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室内,顿时陷入了一阵的寂静。
孙伏伽与赵十五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生动形象的惊喜表情。
下一瞬,赵十五直接用力挥舞着手臂:“义父真乃神人也!”
孙伏伽也笑出了声,他不断点着头,道:“我就知道,子德,你绝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然后两人同时看向林枫,道:“纵火者是谁?”
“别着急!”
林枫看着两人,道:“孙郎中,十五,我分别有些事情拜托你们去做。”
随即,林枫就将要做的事,告知了两人。
孙伏伽和赵十五听到后,不由面面相觑。
赵十五干巴巴道:“义父……你让孙郎中做的事,我多少能理解,和案子是有关的,但你让我做的事?”
林枫洗脑道:“十五,别看孙郎中跑的比你远,做的事比你多,但对我而言,今天最重要的事……却是交给你的事。”
“也就是你是我最信任的义子,否则一般人我都不信任他去做呢,你瞧……我怎么不叫孙郎中去做呢?”
赵十五一听,果真如打了鸡血一样,直接身杆笔直道:“义父放心,孩儿保证完成任务!”
说完,他直接快步出去了。
而这时,一道幽怨的声音响起:“子德,我还在这呢……”
林枫看着一脸幽幽神情的孙伏伽,笑道:“正所谓,君子从不在背后说人坏话。”
孙伏伽:“然后呢?”
林枫认真道:“所以我是君子。”
孙伏伽差点没忍住暴揍林枫。
林枫哈哈一笑:“孙郎中,我和你开玩笑呢。”
旋即他神色一正,道:“不过孙郎中,你尽快去帮我查这件事,我心里有些担心。”
听林枫这样说,孙伏伽心里咯噔一下:“你猜到什么了?”
林枫眯了眯眼睛:“动机!”
“动机?”
“纵火者的动机!”
“你不是说这大概率是翠竹同伙做的吗?报复你难道不是动机?”孙伏伽不解。
林枫摇了摇头,他没有解释,道:“孙郎中去做吧,等你回来,我的线索链最后一环,也就能补上了。”
孙伏伽闻言,不再耽搁:“好,我立即去做。”
说着,孙伏伽快步离去,那双浓眉跟着上下狂奔。
林枫缓缓吐出一口气,又喝了一杯凉水,高速运转的大脑,终于得以休息片刻了。
他走出休息室,招来了一个御史台的人,道:“帮我做几件事。”
说着,他在这人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这人闻言后,犹豫了一下,旋即道:“我需要请示魏公。”
林枫笑道:“可以。”
这人快步离开。
做完这一切后,林枫终于是彻底放松了。
“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不确定的……很快也会确定。”
“接下来,就等他们回来便可。”
说着,林枫便直接返回休息室内,随意找了张干净整洁的床榻,直接躺了上去。
过了能有一刻钟,赵十五风风火火回来了。
他双眼发亮,整个人都激动的不行,忍不住道:“义父,你无敌!你真的太无敌了!”
林枫闭着眼睛,打了个哈欠:“闭嘴,躺着,休息!”
有一肚子夸人话要说的赵十五:“……”
他鼓了鼓嘴,终于是委屈巴巴找了个床榻躺了上去。
又过去半个时辰。
孙伏伽也回来了。
他看向睡眼惺忪的林枫,眼皮不由一跳:“你竟能睡着?”
林枫揉着眼睛:“查完了案,我这囚犯身份又不能随意走动,不睡觉干什么?”
“不说我……你那边查的怎么样?”
孙伏伽闻言,直接说出了自己调查的结果。
同时脸上的表情,也和赵十五回来时一样的激动和震惊:“子德,你怎么就知道还有一个一模一样的?”
“呵!”
林枫眯了眯眼,冷笑道:“这些家伙的阴险,你不是早就领教过了?”
“我真怀疑啊,他们选人的标准,是不是比的阴险啊,一个赛一个的会算计!”
孙伏伽虽然去帮林枫调查了,可对林枫的话,仍旧感到茫然。
林枫在说什么啊?
这一刻,孙伏伽不由有些怀疑起了自己,明明林枫去的每一个地方,见到的每一个人,说的每一句话,自己都看到听到了。
可为什么,林枫明白的事,自己就完全不懂呢。
这一刻,大唐第一位状元郎,对自己的智商产生了深深地怀疑。
“好了!”
林枫从初醒的迷蒙状态恢复了过来,他直接起身,道:“孙郎中,叫所有人去卷宗室吧,该是揭晓这一切了。”
孙伏伽一听,双眼猛的亮起,他忙道:“好!”
…………
御史台,后堂。
“什么!?”
一道不敢置信的声音响彻整个后堂,戴胄双眼瞪大,一脸的茫然:“睡大觉?你说林枫一直在睡觉?都睡了半个时辰了?”
就在刚刚,戴胄想知道林枫的查案进度,所以派人去看了下。
结果得知,满怀着自己期待的林枫,竟然在偷懒,竟然在睡大觉。
这让戴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自己还拿林枫和魏征打赌呢,为此都不惜下血本,承诺输了后,宁可冒着得罪人的风险,也要在魏征上谏喷人时支持魏征!
结果,林枫竟然在睡大觉!
戴胄气的太阳穴不断跳动。
而这时,魏征的朗诵声忽然停了下来,只见魏征一脸淡然的来到戴胄面前,将手中的《论语》交给戴胄,轻轻笑道:“本官觉得,戴尚书似乎比本官更需要这本书。”
戴胄看着魏征春风得意的模样,一想到自己要和魏喷子一起得罪人,牙都疼。
他娘的,林枫你小子到底干什么玩意呢?
不行!老子得去催催他!
戴胄就要起身。
而这时,一阵脚步声快步传来,孙伏伽的身影欢快的出现在后堂内。
“孙郎中,你来的正好!”
戴胄直接道:“你去告诉林枫,让他麻溜的查案,偷什么懒?不想活了?他难得不知道他就两天活头了?”
魏征笑而不语,一脸悠然自得。
“啊?查案?查什么案?”孙伏伽一愣。
戴胄气的眼珠子都红了:“你说查什么案?你怎么也被林枫传染了?都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了?”
孙伏伽茫然道:“可是林枫已经破案了啊,还查什么啊?”
“破案也要查啊,谁说破案就不——什么!?”
戴胄嗓音陡然提高:“破案了!?你说林枫破案了!?”
春风得意的魏征登时瞪大眼睛。
孙伏伽不明白戴胄为何这般表情,他点头道:“是啊,林枫破案了,他让下官叫戴公与魏公去卷宗室,他要推理案情,揪出纵火者了。”
戴胄愣了半晌,旋即哈哈大笑了起来:“林枫真他娘的是个人才,睡了半个时辰竟然还能破案!”
“哈哈哈,老魏,你瞧……本官就知道没看错人!”
他转头看向魏征,刚要说话,便见魏征已经默默从桌子上重新拾起了《论语》。
戴胄顿时笑的更大声了。
…………
一刻钟后,卷宗室。
卷宗室外面围满了人,刑部衙役们,御史台的御史们。
此时他们都在窃窃私语。
“听说林枫已经破案了。”
“这么快?”
“我看他睡了足足半个时辰,这还破案了?”
“他整个查案过程,有半个时辰吗?”
“哪有半个时辰,他睡觉的时间都比查案的时间快!”
“不得了啊,怪不得他能破获皇宫闹鬼案呢,真有几把刷子啊。”
卷宗室内。
戴胄和魏征,站在最舒适的位置,没有人与他们拥挤。
在他们对面,左边是林枫、孙伏伽和赵十五,右边是台院侍御史郑峰、吴敏邢,殿中侍御史周然。
此时卷宗室内静悄悄的,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林枫身上。
“林枫,人到齐了,开始吧。”戴胄充满欣慰的看着林枫,开口道。
今天老戴的目光怎么都如此和蔼……林枫点了点头,道:“在指出谁是纵火者之前,我先为大家解开纵火者的作案手法。”
“作案手法?”
戴胄好奇道:“不是直接放火?”
林枫摇头:“按照郑御史所言,卷宗室刚起火他就发现了,而他并未发现任何人影,随着他喊声响起,四面八方的人迅速都赶来了,他们也都没有看到可疑身影,所以可以确定,纵火者不是直接放火的。”
戴胄更好奇了:“那是?”
林枫看着戴胄,提醒道:“皇宫闹鬼案中的鬼影是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出现的……戴尚书应该没忘吧?”
“鬼影……”
戴胄眸光一闪,双眼顿时亮起,道:“难道这也是……定时装置?”
“定时装置?”
有御史一脸茫然,他们彼此看向对方,都十分不解这是个啥玩意。
没有在昨天亲眼看到林枫推理的人,此刻完全不明白戴胄和林枫的机锋。
连不苟言笑,一直冷着脸的魏征,都破天荒的,在那张仿佛除了严肃不会有其他表情的脸上,十分难得的浮现了好奇神色。
道:“定时装置?如何定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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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线索环节结束了,大家不妨猜猜谁是纵火者,之后来对答案(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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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让不苟言笑,古井无波的魏征亲自询问,足以看出魏征对这所谓的定时装置有多好奇了,林枫自然不会吊魏征胃口。
毕竟这可是敢对李世民指鼻子狂喷,又活得好好的特殊存在,若是能获得魏征青睐,获得这样一份人脉,以后或许在自己身份揭晓时,会有奇效。
他说道:“萧公应该已经告诉魏公,皇宫闹鬼案里鬼影之谜的具体情况了吧?”
魏征微微颔首,虽然戴胄刚刚那得意的嘴脸让他很想挑毛病,但回想着自己刚得知鬼影之谜真相时的讶然,还是不禁道:“那手法,着实十分玄妙,谁能想到在众目睽睽下胆大包天出现的鬼影竟是一片树叶,怪不得刑部与大理寺毫无所查,而你能堪破这一切的虚妄,查明背后的真相,确实值得赞赏。”
这还是林枫自见到魏征以来,魏征一口气说过的字数最多的话。
并且还是专门夸他。
这让他受宠若惊,连忙露出谦逊之色……这可是鼎鼎有名的魏喷子难得的夸人之话啊,林枫看着其他人目瞪口呆的表情,就知道有魏征这一句夸赞,这辈子应该都能用来吹嘘了。
而对只知道林枫破了闹鬼案,却对具体细节丝毫不知情的御史们,此时也的确都瞪大着眼睛。
眼中充满着不敢置信的表情。
便是一直特别丧的郑峰,都微微张大嘴巴看着魏征,好像是第一次认识魏征一样。
别人不清楚魏征的性子,他们能不清楚吗?
魏征惜字如金,谨言慎行,对所有人都有极高的要求标准,他们所见的贯是魏征喷人的时候,何时有夸人的时候?
他们都多久没听到魏征夸人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如看怪物一样看着林枫,想知道林枫究竟何德何能,能让魏征说出“值得赞赏”的夸奖。
孙伏伽见状,便开口道:“我为大家简单介绍下鬼影之谜的情况吧……”
接着,他就将小孔成像,树叶为鬼的事,简单叙述了一遍。
因为不能耽搁林枫断案的时间,他已经说的很简单了,可就是这样简单的平铺直述,不夹带任何个人的情绪,却也让整个卷宗室内外一阵寂静。
郑峰双眼瞪大的看着林枫,身材微胖的周然目光闪烁,吴敏邢下意识将手中玉佩抓紧。
其他御史,都面露惊色的看着林枫,似乎在说林枫脑袋是怎么长的,这般玄妙的手法都能破解。
林枫被众人用这般神色注视,不由微微挺直背脊,哎……我本不想出风头,可奈何实力不允许。
他咳嗽了一声,将众人的思绪拉回到纵火案。
道:“鬼影之谜,便是那幕后贼人,利用一些特殊的装置,使得其根本不用亲自操作,在她想要的时间点,便能轻松地在众目睽睽之下制造出鬼影来。”
“而此案……”
林枫环顾众人一圈,眸光在郑峰三个嫌疑人身上一一扫过,缓缓道:“所用之法,也是这种定时装置。”
孙伏伽迫不及待问道:“子德,纵火者究竟是怎么定时的?”
他是与林枫一起过来检查卷宗室的,可他怎么没发现什么定时装置?
赵十五更不用说了,他只记得林枫这摸摸,那翻翻了。
林枫笑了笑,道:“孙郎中,还记得我之前从地上,捡起了什么吗?”
孙伏伽眸光一闪:“笔筒!”
林枫纠正道:“应该叫瓷质的笔筒!”
赵十五不解道:“不都是笔筒么,这还有什么区别?”
所以说你就是个粗鄙的武夫,脑子都长肌肉里了……林枫道:“区别大上天了。”
一边说着,他一边来到凳子旁,将他当时随手放在凳子上的笔筒给拿了起来。
林枫举着那个外表被烤的漆黑,已经完全失去了原本颜色的笔筒,道:“诸位能发现什么吗?”
众人看着这个笔筒,或皱眉思索,或十分茫然,没人敢轻易开口,害怕丢脸。
毕竟林枫拿出了这个笔筒,肯定代表这个笔筒不一般,若是他们说错了,那就丢大人了。
林枫来到郑峰三人面前,道:“几位御史,可能看出什么来?”
郑峰茫然道:“不就是烤黑了,还有什么特殊的吗?”
周然仍是亲和的笑容:“林兄你就别难为我了,我可没有你那种神探的能耐。”
吴敏邢直接摇头:“不知道。”
林枫笑了笑,看向戴胄,道:“戴尚书呢?”
原本满是笑意的戴胄,脸色微微一僵,他咳嗖一声,道:“子德啊,我们都知道这笔筒特殊了,你快为大家解惑吧。”
林枫点了点头,道:“戴尚书都发话了,那我就直说吧。”
“要说特殊吧,这个笔筒其实没什么特殊的,就是被烤黑了……但要说不特殊吧,它也还是有些特殊的……而它的特殊之处,在于它的内部!”
说着,林枫将笔筒的内部,对准了戴胄等人,让他们得以清楚的看到笔筒内部的情况。
“里面也被烤黑了!”
孙伏伽忙道。
林枫笑着点头:“没错……里面也被烤黑了。”
见众人似乎没明白自己的意思。
林枫引导众人,道:“诸位请随我的描述想一想,这笔筒是用来装笔的,正常情况下,它应该怎么放置?”
捧哏赵十五十分及时:“当然是向上放置。”
林枫赞赏的看了一眼赵十五,继续道:“笔筒是向上放置的,唯一能接触它的,就是桌子上的火焰了……可是,桌子上的火焰最多,也就能包围笔筒的外面,而无法烧到里面去。”
“那这就有趣了啊。”
林枫看向众人,似笑非笑:“笔筒外面能被烤的漆黑,这十分正常……可里面呢?为何没有被火焰给烤到的里面,却也是黑的呢?要知道,我发现它时,它的里面可是一点灰都没有啊。”
“这代表即便是它掉落到地面上后,也是不可能有任何燃烧的火焰掉落其中的……”
听到这话,孙伏伽猛然一怔!
戴胄手中的铁球顿时一停,瞳孔微微收缩。
不苟言笑的魏征,也眸光微闪,视线瞬间盯向笔筒内部!
其他御史同样瞪大了眼睛。
被林枫引导,他们终于反应了过来……的确,笔筒的内部,是没有任何理由也烧黑的!
这不符合逻辑!
可为什么?
戴胄心中无比的好奇,太想知道原因了,但他又不好意思询问,毕竟这样问,似乎会显得自己很不聪明,人家林枫都提示到这种程度了,还不明白。
这时,憨厚的义子赵十五,及时发问:“为什么里面是黑的呢?”
戴胄顿时舒坦了,十分赞赏的看了赵十五一眼。
他忽然发现,让赵十五以后就跟着林枫,似乎也是不错的选择。
林枫看着最耿直的义子,道:“如我刚刚所言,它是不应该黑成这个样子的,最多也就是靠近口子的地方可能被火燎到,黑一些,但不该是里面都这样黑的。”
“而它之所以会这样……只有一个解释!”
众人视线都牢牢看向林枫。
“那就是……专门有火焰,在它内部燃烧!并且,这火焰燃烧后,还不会有任何的灰落入其中!”
有火焰在笔筒内燃烧……
还不会有灰掉落其中……
怎么才能做到这种事?
刷的一下!
戴胄猛的抬起了头。
听到林枫这话,他终于意识到了什么,戴胄忙看向魏征,便见魏征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这让戴胄有些气恼,自己竟然没有更快一步明白这些,竟是让魏征给追上了!
而其他人,则反应明显慢很多,多数都是将解未解的神色。
林枫看向孙伏伽,道:“孙郎中,你还记得在我发现这个笔筒后,你说过的话吗?”
孙伏伽有些茫然:“什么话?”
林枫说:“你说……这个瓷质的笔筒运气很好,从桌子上摔下来,竟然没有摔坏。”
孙伏伽恍然道:“对对,我是说过了这句话,怎么了吗?”
林枫看向御史们:“能给我找一个相同的笔筒吗?”
这笔筒是御史台的办公用品,不可能只有一个。
果不其然,很快,就有御史给林枫带了一个相同的。
林枫道:“诸位看好了。”
他将笔筒放置在与桌子齐平的高度,然后松开了手。
随着手松开,笔筒瞬间下落。
下一刻——
砰!
笔筒很薄,撞击地面,根本没有任何意外的,直接被分尸了。
碎片被溅射的到处都是。
孙伏伽直接瞪大了眼睛:“这……这……”
林枫问道:“还觉得它是单纯的幸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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刷!
随着林枫话音落下。
刹那间,所有人的视线,都猛的看向了衣袍脏乱,手握玉佩,头发上还立着一片树叶的台院侍御史吴敏邢!
郑峰瞪大着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同僚:“是你!?”
胖乎乎的殿中侍御史周然连忙后退两步,远离了吴敏邢,也不敢置信道:“吴御史,怎么会是你啊!?”
戴胄目光顿时冷冽如刀,大喝道:“抓住他!”
铿!
刑部衙役们立即抽出武器,将吴敏邢给包围了。
刀身闪烁着森冷的寒芒。
气氛骤然肃杀!
魏征目光中充满着意外,又夹杂着失望,他看着在整个御史台内,最像自己的吴敏邢,沉默了许久:“真的是你?”
因为林枫一句话,吴敏邢周围当即仿佛抽离出一片真空位置一般,只剩下他孤零零的一人。
他看着众人对自己避之如蛇蝎的样子,看着魏征失望的神情,闭了闭眼睛,右手死死地握着那枚玉佩,深吸一口气,方才重新睁开了眼睛。
“魏公。”
吴敏邢向魏征深深地行了一礼,视线不敢去看魏征失望的眼眸,低头道:“对不起,我辜负魏公的信任与托付了。”
刷的一下,所有人猛的瞪大了眼睛。
他们瞳孔剧烈颤动。
赵十五忍不住道:“这……吴御史,这算是承认了?”
孙伏伽瞪大着眼睛,满是愕然的看着吴敏邢:“应该,算是承认了吧。”
赵十五两人茫然对视。
吴敏邢怎么就承认了呢?
明明在不久之前,林枫提起他们三人有嫌疑时,吴敏邢还在摇头啊。
而且,吴敏邢怎么就真的是纵火者呢?
他们是和林枫一起见的吴敏邢,当时完全没有发现吴敏邢有任何问题啊!
不仅是他们,其他的御史们,也同样是一副完全不能相信的表情!
郑峰此时的表情,比他自己的谎言被戳穿了还要难受:“吴御史,怎么会是你啊!?”
魏征负在身后的手直接握成了拳头,他脸上的神情重新变回了不苟言笑,甚至是面无表情,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看着吴敏邢。
熟悉魏征的戴胄知道,魏征这是哀莫大于心死。
毕竟……吴敏邢是最像魏征的,也是魏征重点培养的人。
所以在见到纵火者竟然是吴敏邢时,可以想象,魏征内心会有多痛苦。
戴胄拍了拍老对头的肩膀,难得没有刺激魏征。
“呼……”
吴敏邢长长吐出了一口气,似乎承认之后,所有的枷锁,所有的担子都卸掉了。
他重新直起身来,仍是没敢去看魏征的眼睛,他直接转过头,看着林枫,道:“你果然知道纵火者是我了。”
林枫见吴敏邢直接承认,笑了笑,道:“我以为你会否认。”
吴敏邢叹息一声:“原本我是想否认来着……但在看到你刚刚的推理后,我便打消了这个想法。”
“你太恐怖了,恐怖的让我觉得在你面前说任何谎话,下一息就会被戳穿。”
“你能如此抽丝剥茧,将郑峰的一切秘密都查了出来,那我……估计也瞒不过你。”
“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做那滑稽的猴子,在你面前继续伪装?”
林枫笑道:“若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的想法,那我们这些搞刑狱的,就会轻松许多了。”
吴敏邢看着林枫,道:“不过……我还是很好奇,我究竟是哪里做的不够好,让你发现纵火者就是我的?”
其他人闻言,也都不由好奇的看向林枫。
吴敏邢痛痛快快承认了,直接为他们揭晓了最终的真相。
可真相背后的秘密,他们仍是不明白。
林枫为什么就会认为吴敏邢是纵火者?
戴胄也看向林枫,眼中好奇之色更重,他在来到御史台后,其实就专门询问过这三人。
对吴敏邢,说实话……他是最觉得不像纵火者的。
除了吴敏邢风评特别好外,更重要的是,他得知,在救火时,吴敏邢是冲在最前面,最努力去救火的。
这样一个冲在最前面,最尽心尽力去救火的人,着实是很难想象……这把火就是他放的!
所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是吴敏邢和翠竹一样,太会伪装了吗?
魏征就这样看了吴敏邢许久,最终……面无表情道:“林枫,为我们解惑吧。”
魏征都发话了,林枫自然不会吊他们胃口,他直接道:“吴御史,我其实是从三件事上,判断出你就是纵火者的。”
“哪三件事?”吴敏邢道。
“第一。”
林枫看着他:“你的办公桌。”
办公桌?
吴敏邢眯了下眼睛。
戴胄等人则满脸茫然,办公桌怎么了吗?
孙伏伽也十分不解,他是和林枫一起去看的吴敏邢的办公房与办公桌,当时林枫还夸吴敏邢办公桌呢。
怎么这就成判断吴敏邢是纵火者的原因之一了?
林枫说道:“孙郎中,还记得吴御史的办公桌有什么特点吗?”
孙伏伽点头道:“当然记得!他的办公桌特别干净整洁,你还专门称赞呢,说和郑御史的办公桌相比,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忽然被点名的郑峰,脸色微微一红,这下好了,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办公桌特别脏了。
林枫微微点头,道:“没错,特别干净整洁……干净整洁到什么程度呢?简直就像是……”
林枫想了想,找了个最佳的形容:“……就像是告老还乡,辞官离开一样,不干了,再也不回来了,挥一挥衣袖,带走属于他的最后一片云彩……只留下第一天上值时,桌子上本就有的东西。”
“不多带走任何一物,也不多留下任何一件自己的东西。”
“这……”
孙伏伽听到林枫这样形容,忽然一瞪眼睛,道:“哎……好像还真是这样。”
“他桌子上只剩下笔墨砚和烛台,甚至连一张多余的纸张都没有。”
“原本我就觉得干净的有些不对劲……现在经你这么一说,我才明白,这真的很像是告老还乡收拾东西后的样子。”
其他人一听,都不由露出思索之色。
可这时,魏征清清冷冷的声音忽然响起:“这不很正常吗?本官每次下值时,桌子都是这个样子。”
您老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是强迫症吗……林枫面带微笑:“魏公,您老是我们所有人的榜样,我们能做到您的两三成就不错了,更别说郑御史曾说过……”
又一次被点名的郑峰:“……”
林枫笑道:“郑御史说过,他们每一次晚上熬夜处理公务,都疲惫的不行,每次处理完公务后,都恨不得立即闭上眼睛睡觉,根本就没有心思去整理桌面。”
“我也让人去询问过和吴御史在同一个办公房的其他御史。”
这时,刚刚那个帮林枫办事的御史又站了出来,他说道:“下官问过了,他们都说吴御史和其他人一样,若是办公到很晚,也都不会怎么整理桌面,都会第二天早上再去收拾。”
魏征一愣,忽然瞪大了眼睛,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每天早上来巡察时,看到的整齐桌面……竟然都是不久之前才刚刚收拾好的?
自己竟然一直都被蒙在鼓里!
他目光顿时锐利的扫过下方的御史们,这些御史头皮发麻,连忙低下头,谁也不敢与魏征对视。
同时心中将郑峰骂了个遍,谁让你多嘴的!
这下晚上偷懒都不行了。
郑峰欲哭无泪,他也不是故意的。
好像不小心将郑御史坑了……林枫咳嗽了一声继续道:“诸位也听到了,吴御史的习惯和郑御史一样。”
“既如此,那就很奇怪了啊……本该混乱的桌面,却干净的和辞官离去一样……”
“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
“吴御史如此一反常态的将桌子收拾成这个样子,着实不能不让我有这样一个想法……”
他看向吴敏邢,面色忽然一正,沉声道:“吴御史,你已经有心理准备准备……昨夜之后,再也无法回到这个办公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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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有所准备,再也回不来了?
魏征闻言,视线陡然看向吴敏邢。
其他御史们,也都心中一惊,面色复杂的看着往日风评极佳的同僚。
便是人生低谷的郑峰,都目光沉凝的看着吴敏邢。
吴敏邢紧握着玉佩,低着头,似乎不想去看同僚眼中的复杂神情,点头道:“没错,我不知道我的手法能否万无一失。”
“所以,我把昨夜,当成了在御史台的最后一天。”
“若是被发现了……就不用麻烦同僚帮忙收拾了。”
竟真是如此……孙伏伽不由瞪大了眼睛,林枫又一次猜对了!
只是一张干净的看起来过分的桌子而已,孙伏伽怎么都没想到,林枫竟然能凭此,直接猜出吴敏邢的心思来。
可他……当时竟然真的以为,林枫只是和他感慨桌子干净整洁而已。
他不由看了赵十五一眼,然后颇为痛苦的闭上眼睛,他觉得以后啊,自己若是一直跟着林枫查案,可能真的要和赵十五处于同一智商水平了。
——都是瞎子一样,对线索视而不见。
吴敏邢深吸一口气,道:“不过,就凭这一点,还不足以让你彻底怀疑我吧?万一我就是心血来潮,想要收拾干净呢?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的。”
“当然,这最多只是让我开始对你有些想法……真正让我确定是你的,是剩下两点。”
林枫看向吴敏邢,道:“第二点……还是在你的办公桌上。”
“什么?”
孙伏伽茫然抬起头,还在办公桌上?
老天,自己究竟去干什么了?
他怎么不知道,还有疑点在办公桌上?
他和林枫看的,真的是同一张办公桌吗?
林枫看向赵十五,道:“十五,去跑个腿,将吴御史桌子上的烛台给我带过来。”
烛台?
赵十五茫然眨了眨眼睛,但义父之命,他自然不会犹豫,转身就跑了。
其余人彼此对视了一眼,都不明白一个烛台有什么特殊的。
可戴胄盯着吴敏邢,却忽然发现,在林枫提起烛台二字时,吴敏邢的表情明显有了变化。
戴胄眼眸微眯。
“拿来了。”
没多久,赵十五呼哧呼哧的跑了回来,手里拿着一个烛台。
林枫接过烛台,看向吴敏邢,道:“吴御史,你瞧瞧……这是不是你桌子上的烛台?”
吴敏邢看了一眼,沉默了片刻,旋即道:“是。”
林枫缓缓道:“刚刚我解释了定时装置,大家都知道,定时装置中负责引燃起火的,是蜡烛。”
“那诸位是否想过……那根蜡烛,是哪里来的?”
孙伏伽皱眉道:“难道不是卷宗室本来的蜡烛?”
林枫摇了摇头:“孙郎中,你想想……纵火者想要的是定时,他必须要在确切的时间点引燃一切。”
“这要求如此之高,使得他必须对蜡烛的高低有一个十分精确的算计才行。”
“这种情况下,若你是纵火者,你是会提前将蜡烛就切割好呢,还是小心翼翼到了卷宗室内,摸着黑,紧张兮兮的、生怕被人发现的在现场切割好呢?”
孙伏伽愣了一下,他瞬间明白了林枫的意思,道:“自然是提前准备好,若是现场准备,不说摸黑难度大,更可能因为着急发生意外。”
戴胄等人也都点着头,是这个理。
林枫笑道:“那么,纵火者在外面切割的蜡烛,又是哪来的呢?”
忽然间,孙伏伽福灵心至,他突然想起林枫在办公房内,曾经拿起桌子上的烛台看过,还曾感慨的说这么大一块蜡烛都要烧没了……
难道……
孙伏伽猛的看向林枫。
林枫迎着孙伏伽瞪大眼睛的视线,笑着点了点头:“没错,纵火者用的蜡烛,就在这里。”
说着,在众人的注视下,林枫取下了插在烛台上的蜡烛。
他将蜡烛底部反转,面向众人,道:“诸位请看,这蜡烛……是不是被人切割过的。”
戴胄他们忙凑上前一看。
继而瞳孔变大。
下一刻……
戴胄长长吐出一口气,道:“果真是被切割的。”
他还点评了一下:“手艺不行,力度不够,切得坑坑洼洼。”
魏征收回视线,脸色越发的沉了。
其他御史们,也都指指点点,有感慨林枫明察秋毫的,如此细节都能发现。
也有怒斥吴敏邢狼心狗肺的,亏魏公如此信任他。
吴敏邢听着这些言语,不由再度握紧了手中的玉佩,他说道:“这最多是我有嫌疑,还不算铁证吧……万一有人要陷害我,专门用我桌子上的蜡烛呢?”
“好问题。”
林枫道:“可你似乎忘记了,我见到你后,还曾做过第三件事。”
说着,林枫的视线,陡然移向了吴敏邢手中的玉佩。
吴敏邢一怔,继而瞳孔陡然一缩,他猛的低下头,看向自己的玉佩。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闭眼摇头,似乎彻底服气了。
可众人都看傻了。
啥玩意啊?你们在说什么呢?
什么原来如此?
林枫没让他们久等,直接解释:“我在见到吴御史后,对吴御史手中的玉佩很感兴趣,所以我就讨要来瞧了瞧。”
“那玉佩质地很好,通体温润,一看就是快上好的玉佩。”
“可是,就在我欣赏玉佩时,我忽然发现……”
林枫看向吴敏邢,道:“……这玉佩上,怎么有些黏糊糊的,似乎有什么东西粘在了上面。”
“然后,我低头看了看,发现……”
他故意顿了一下,让众人知道接下来是关键,才继续道:“原来,玉佩上,沾着一些蜡烛的碎屑。”
蜡烛的碎屑?
众人听到这话,陡然间,联想到了林枫说的第二件事,也就是纵火者所用的蜡烛的事!
难道……
他们忙看向林枫,就听林枫道:“如果说,你桌子上的蜡烛被人切掉了,你说是有人陷害你……那为何,一直在你手中的玉佩,也沾染上了蜡烛的碎屑呢?”
吴敏邢长长吐了口气,叹息道:“我在切割蜡烛后,手上不可避免的沾了一些蜡烛碎屑,然后我就拿起了玉佩……没想到,竟是因此成为了铁证。”
他看向林枫,苦笑道:“听了你的推理,我才知道自以为隐蔽的手法,竟然露出了多少马脚。”
“幸亏我没有自负的在你面前继续伪装……否则,我真的就如那滑稽的猴子一样惹人发笑了。”
证据已经充足,且纵火者直接承认,完全可以结案了。
戴胄目光冰冷,道:“身为御史,竟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吴敏邢,等着去大牢里悔恨吧!”
说完,戴胄直接喝道:“来人,将吴敏邢带到刑部,本官要亲自升堂办案!”
“等一下!”
可这时,林枫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他直接阻止了戴胄。
“子德,为何拦本官?”
戴胄不解看向林枫,就见林枫嘴角微微勾起,他视线一转,陡然落到了胖乎乎的人缘特别好的监察御史周然身上。
然后,说出了一句让在场所有人鸡皮疙瘩都起来的话。
只听林枫似笑非笑道:“周御史,我猜,你现在心里是不是正在得意的狂笑?是不是觉得我们都是白痴,被你耍的团团转仍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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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的夜晚,越发寒冷。
在场的众人都有些抵不住寒意了,站在那里哆哆嗦嗦。
可因为那个可恶的鬼还没有抓住,谁也没法离开,只能裹紧衣服。
陆辰鹤也缩了缩脖子,微微裹了一下衣服,视线在其他人身上游移了一圈……忽然间,陆辰鹤只觉得脑海里陡然闪过一抹灵光。
他眼睛陡然瞪大,眸中精光瞬间一闪,道:“本官明白了!”
他这一嗓子威力可不小,直接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孙伏伽道:“陆长史,你说你明白了?明白什么了?”
只见陆辰鹤激动道:“本官明白闹鬼的手法,以及那鬼将装鬼之物都藏在哪了?”
听到陆辰鹤的话,众人都不由露出惊喜和愕然之色。
“陆长史明白了?”
“不愧是陆长史,果然厉害!”
“这鬼究竟是怎么装的?”
衙役们和赵府众人纷纷开口。
孙伏伽则面色微变,他不由转头看向林枫,低声道:“子德,你想明白了没有?陆辰鹤都要破案了。”
赵十五也有些担忧的看向林枫。
他们都知道,林枫是想通过抓鬼之事,来证明为什么周婉儿的案子必须他不可的!
但若是案子被陆辰鹤给破解了,那林枫的目的岂不就达不到了?
便是魏征,都不由将视线落在了林枫身上。
却见林枫神色没有任何慌张,他笑着说道:“能破案就是好事,早一刻让真相大白,总比晚一刻要强……既然陆长史知道了一切,那就由他揭晓真相便好。”
孙伏伽闻言,不由道:“可若是让他破案了,赵府的人如何服你?”
林枫却是意味深长道:“这个案子,可没那么简单……我们不妨先听听陆长史的分析。”
“而且,我也未必非要用这个案子让他们服我啊,你忘记我把赵明路也带回来了?只要赵明路出面,赵府的人顿时就会明白为什么必须是我了。”
“所以,别那么紧张。”
林枫笑吟吟的看着一脸找到真相而无比自得的陆辰鹤,道:“让我们先瞧瞧这位代理州事的陆长史的本事。”
这时,陆辰鹤似乎感受到了林枫的视线,他看向林枫,笑呵呵道:“林公子,可能本官要先林公子一步找出真相了。”
林枫笑道:“无妨,只要是真相大白,就比什么都好。”
赵茜面带冷笑看了林枫一眼,然后看向陆辰鹤,尊敬道:“陆长史,你别和他废话了……他刚刚还问的有模有样,让我真以为他能破案呢,现在看来,徒有虚表!”
“还是陆长史厉害,轻松就找出真相了……陆长史快说说,这闹鬼案是怎么回事吧。”
赵府众人也都支持点头,陆辰鹤见状,他背脊挺得笔直笔直的,下巴微扬,开口道:“首先,本官是绝对不相信什么鬼怪之说的,所谓的鬼,肯定是人在装鬼。”
“基于此,本官在到来这里后,直接就将重点转移到寻找线索,推测出那个人是如何装鬼的。”
说着,他余光偷偷看向魏征,见魏征微微颔首,他下巴顿时抬得更高了。
“所以,本官第一件事做的,就是命人守住赵府的前后门,不允许任何人进出,以免那装鬼之人能偷跑出去,毁掉线索。”
“同时,本官卓令所有人,对赵府进行搜查,任何一个房间,任何一处地方都不许放过,便是那枯井茅房也进行了检查,确保没有任何疏忽之地!”
“而就在我们刚检查完……”
他看向林枫,道:“你们就来了。”
林枫笑了笑:“这还真是赶巧了。”
陆辰鹤也感慨道:“谁说不是呢。”
“不过那时本官的所有心思都在搜查装鬼之物上,还没有想明白那个人究竟是怎么装鬼的,直到……林公子你的到来,让本官茅塞顿开!”
他转过身,看向赵氏,道:“林公子询问过鬼的出现,你说,那个鬼一开始是在窗外飘来飘去,然后又飘进房间里的,并且在你榻前停了下来。”
脸色苍白的赵氏点着头。
陆辰鹤继续道:“飘来飘去,又飘到了你的床榻之前……这个鬼之所以伪装的十分像鬼,重点就在那个飘字。”
“所以,只要解决了这个飘的手法,便不难拆穿他的装鬼手段。”
“而这时,我听到了林公子询问你那鬼走的是直线还是曲线。”
赵氏想了想,点头道:“我回答的是直线。”
“没错,就是直线!”
陆辰鹤声音突然变大,宽大的官袍在夜风下猎猎作响。
“就是这个直线,让本官终于明白了那个鬼的手法了!”
陆辰鹤毫无任何墨迹,直接道:“而正巧那时,林公子又向你询问,那个鬼最终停在了何地。”
说着,陆辰鹤直接绕开地上的血,进入了房间内。
他来到了床榻前的横梁下方,道:“你说,鬼最终停在了这里。”
赵氏再度点头:“没错。”
陆辰鹤笑了,道:“在那一刻,在见到林公子关注的重点,以及你的回答后,本官终于什么都明白了。”
“那个鬼所用的手法,其实十分简单……他不过是借用了这横梁,以及一些结实的绳子罢了。”
绳子?
横梁?
赵府众人十分茫然。
孙伏伽则连连点头,其实这些,他也想到了。
这个手法并不算难。
陆辰鹤直接解释:“很简单……那个鬼,只需要提前将一根不太粗的绳子绑在横梁上,然后将绳子穿过一个圆环之类的东西,再将绳子的另一头,绑在门口上面的横梁上,但这次要绑的比另一端高一些。”
“之后,他只需要在自己的身上系上一根绳子,将绳子的上方绑在圆环上,然后借助圆环在绳子上的滑动,因为绳子一高一低,定能轻松滑动……这样就能制造出悬浮在空中的效果了。”
“当时屋内没有烛火,只有外面的光照进来,你能看到的视野有限,所以位于房梁那么高的绳子……”
他看向赵氏,道:“你很难发现。”
赵氏瞪大眼睛,满脸意外:“真的是这样吗?”
陆辰鹤点头道:“这有两点可以佐证。”
“第一,为什么那个鬼飘直线……因为他是被绳子绑着的,他只能借助绳子,从一端来到另一端,而绳子是直的,他怎么可能会飘曲线?”
“第二,这根房梁,是距离你床榻最近的房梁了,再向前,因为没有房梁了,所以绳子也就没法继续延伸了,故此,他只能停在这里,而没法继续向前。”
听着陆辰鹤的推理,众人都不由露出恍然之色。
周松林不由拍手,道:“原来是这样……原来那鬼,是借助了横梁与绳子,才制造的飘浮效果……怪不得他最终会停在这里。”
“陆长史,你太厉害了,这么快就破解了闹鬼之谜了。”
蛮横的赵茜,此时也露出一抹惊叹:“好厉害,这么快就破解了!”
赵府其他人也都跟着点着头,窃窃私语。
魏征和孙伏伽对视了一眼,同样微微点头,虽然陆辰鹤破案对林枫不利,但不能不说,陆辰鹤是真的有些本事的!
陆辰鹤见状,颇有些自得的扬起了头,他视线瞥了林枫一眼,脸上带着笑意,看来今天这案子,要给自己做嫁衣了。
可没人发现,赵十五这一刻,却挠了挠头,似乎有些什么话想说,但见林枫没开口,又只能憋着,这让他有些难受。
“那外面飘着的鬼呢?”
赵氏询问道。
陆辰鹤道:“那就更简单了,靠窗户的那一侧是一棵桂花树,靠门这里又有柱子。”
“所以那个装鬼之人只需要将绳子两端绑在桂花树上和柱子上,用刚刚相同的手法,足以制造出左右飘荡的效果。”
破解了!
一切都明白了。
赵氏终于长长吐出一口气,她苍白的脸色,似乎因为不是鬼魂而终于有了一些红润。
她说道:“原来是这样……竟然是人装鬼的。”
陆辰鹤道:“这世上哪有鬼,赵夫人一开始就不该相信鬼怪之说的。”
赵氏脸色有些发红:“妾身……妾身是亲眼看到了,实在是被吓到了。”
陆辰鹤点头:“本官能理解。”
众人都对陆辰鹤表示敬佩。
可这时,孙伏伽却皱眉道:“装鬼手法破解了,但那装鬼之物呢?那最明显的染血囚服呢?又藏在哪了?”
“找不到这些东西,总是少些决定性的证据。”
众人一听,也都忙看向陆辰鹤。
陆辰鹤闻言,脸上笑意越来越多,下巴也越抬越高。
这个手法其实并不困难,他相信林枫和孙伏伽他们肯定也猜到了,毕竟还是林枫调查给他的启发。
但那最关键的装鬼之物,却只有自己想明白了,这才是他今夜最得意的地方!
他目光扫过众人,说道:“其实一开始本官也想不明白,毕竟本官派人搜遍了整座宅邸,任何犄角旮旯都找过了,都没有找到装鬼之物,特别是那件染血囚服。”
“而直到……”
他话音一转,笑道:“直到刚刚被寒冷的夜风吹得我裹紧衣服,本官才陡然惊醒!”
他看向孙伏伽,看向林枫,最终看向魏征,道:“为什么我们找不到那件最关键的染血囚服的藏身之地呢?为什么我们翻遍了整座宅邸都没找到它的影子呢?”
“因为——我们一开始就错了,我们以为那个装鬼之人肯定会将关键的证物藏起来,以免自己被发现!”
“可事实却是……”
他故意顿了一下,引得所有人好奇心如猫挠一般,才开口:“那个装鬼之人,压根就没有将那染血囚服给藏起来!他压根就不需要藏起来啊!”
听着陆辰鹤的话,众人都愣了一下,似乎没反应过来。
陆辰鹤道:“还没明白吗?他仍旧穿在身上啊!这夜晚这么冷,所有人都添加了很厚的外套……这样的话,即便那个装鬼之人将染血囚服穿在身上,有外套的阻挡,我们也发现不了啊!而等我们什么都找不到,放松警惕之后,他再寻个机会将其处理掉,那就真的是神不知鬼不觉了。”
“这也是为何,我们搜遍了整座府邸,都没有找到囚服……因为它就被穿在身上,就没藏起来,怎么可能搜到!”
孙伏伽猛的瞪大眼睛:“穿在身上……这……这……”
他踱着步,走了两步,忽然抬起头:“没错,若是穿在身上,的确不会被发现!”
“竟然穿在身上!”
“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那个装鬼之人,压根就不需要脱下来呢!”
“好狡猾!”
“再狡猾又有什么用,还不是被陆长史猜出来了!”
衙役们和赵府下人们,都惊叹不已,议论纷纷。
饶是孙伏伽和魏征,都不得不点头赞许。
陆辰鹤听着众人的吹捧,看见魏征都对自己点头,脸上自得之色更浓,他看向林枫,道:“林公子,真是不好意思,让你白忙活那么半天,案子让本官给破了。”
还未等林枫开口,那对林枫不满的赵茜,直接讽刺道:“陆长史向他道什么歉,自己没本事,还在那里装模作样!”
“还是陆长史厉害,那装鬼之人如此狡猾,如此诡计多端,都被陆长史猜到了!陆长史在民妇心中,简直就是神探,探案无双!”
赘婿周松林忙追着自己娘子的步伐,看向林枫,摇头叹息道:“林公子……你……哎,机会就在眼前,只可惜,林公子没抓住啊。”
赵茜一把将周松林拽了回来,嗤笑道:“叹息什么叹息,自己没本事,就别揽那瓷器活,还要证明周婉儿的案子为何非你不可……现在不用证明了,就不该让你来主查!我看还是魏公来查吧,你就哪凉快哪呆着去!”
还真是一点口德也不留啊……林枫原本觉得这个时候开口不合适,但赵茜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自己再不开口,就真的要被鄙视了。
看来,只能对不起陆辰鹤了……林枫看向赵茜,呵笑一声,忽然道:“聒聒噪噪,吵吵嚷嚷,目光短浅,你以为你听到的就是真相?连什么是真相都不知道,就在那里大言不惭,吠吠狂叫,还自以为听得多明白……说你一桶水不满,半桶水乱晃,都是对那半桶水的诋毁!”
“你——你说什么!?”赵茜直接被林枫给骂懵了。
林枫冷冷道:“耳朵不好就去治治,让开!我来告诉你真相究竟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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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枫这突如其来的爆发,不仅将一向蛮横的赵茜给说懵了。
也将其他人的视线,都顿时给抓了过来。
原本属于陆辰鹤的焦点位,刹那间就转换到了林枫身上。
林枫刚刚的话,声音并不低,所以附近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让他们既是惊讶于林枫如此伶牙俐齿,又意外于林枫说陆辰鹤的真相不是真相!
明明陆辰鹤的推断有理有据,最后关于怎么都搜查不到的囚服的推断,更是连孙伏伽和魏征都说服了。
怎么林枫却说那不是真相?
若这不是真相,那又什么是真相?
魏征看向孙伏伽,见孙伏伽不解摇头,魏征眸光微深,也看向林枫。
陆辰鹤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虽然林枫刚刚是在斥责赵茜,但何尝不是在质疑自己寻找到的真相?
他看向林枫,皱眉道:“林公子,恕本官不明白你的意思,你说本官找到的真相不是真相……那敢问林公子,本官究竟哪里错了?”
气氛顿时沉闷了几分。
赵茜也满是怒意的盯着林枫。
林枫神色不变,他缓缓道:“陆长史,我不是针对你,接下来我所说的话,都是针对案子本身,就事论事,还望陆长史能见谅。”
陆辰鹤八面玲珑,虽然林枫刚刚的话让他有些堕了面子,但林枫现在明显是在对他释放善意,他自然不会继续冷着脸,擅长人情世故的他直接笑呵呵道:“林公子放心,本官什么都明白,本官也是想知道真相究竟如何。”
林枫微微点头,不吊他们胃口,说道:“此案有三大疑点。”
“第一,装鬼之人所用的装鬼之物,在哪里?你们搜查了整个府邸,任何地方都查过了,却都没有找到。”
赵茜冷冷道:“陆长史都说过了,被那装鬼之人仍旧穿在身上,所以才搜不到的!你耳朵不好使吗?”
还会反击了……林枫淡淡道:“真的被穿在身上吗?”
他看向赵府众人,道:“赵府所有人都在这里,不如我们现场彼此验证一下,看看是否有谁穿着那件染血囚服?”
听到林枫的话,赵茜眉头皱了一下,他看向陆辰鹤,陆辰鹤仍旧对自己的推断抱有信心,他点头道:“这是最好的验证之法!”
魏征看了一眼林枫,当即道:“男女各去两个房间之内,进行验证。”
随着魏征下令,赵府众人顿时分散开来。
男子去了一个房间,女子去了另一个房间。
而这些主人,也各自带着婢女或者家丁,分别去验证。
过了没多久,房门打开。
赵府所有人都返回了。
陆辰鹤忙问道:“怎么样?”
赵府众人皆是摇头:“没有!”
“没有发现染血的囚服!”
“没有发现任何染血之物。”
陆辰鹤当即定在原地,双眼瞪大,满是不敢置信的神情:“没有……怎么会没有?”
赵茜也是怔住了:“为什么会没有?难道……陆长史真的猜错了!?”
魏征和孙伏伽,也是满脸意外。
在陆辰鹤说出推测时,他们真的以为那就是真相,毕竟除了穿在身上外,他们也真的想不到任何其他的能够藏匿的法子了。
陆辰鹤猛的看向林枫,焦急道:“林公子,真的没有染血囚服……可若是没有,那囚服会被藏在哪?我确定搜查的时候绝对不会有疏漏。”
众人闻言,也都忙看向林枫。
林枫笑道:“这个疑点稍后我会解释,现在说说第二个疑点。”
“这第二个疑点,便是陆长史刚刚所说的装鬼手法。”
陆辰鹤皱眉道:“这一次总该没错了吧?本官的手法,可是得到了赵夫人证明的。”
其他人也都点着头。
陆辰鹤所推理的手法,环环相扣,完全符合现场的情况,无论怎么想,也都挑不出毛病。
“而且。”
陆辰鹤也说道:“本官能够想到这个手法,也是受到了林公子你的启发,这难道还能有错?”
林枫闻言,却是道:“陆长史凭什么就认为我不会错呢?”
“什么?”陆辰鹤一愣。
林枫缓缓道:“推理终究是推理,在没有得到实际的证据证明之前,推理都有错误的可能,我也一样。”
“而且我们探案,往往也都是大胆假设,小心求证,若是求证方面出现了问题,那么即便这个假设看起来再如何是真相,它也是错的。”
“就如……”
林枫看向他:“你刚刚所说的装鬼手法。”
说到这里,林枫直接转身,进入房间,来到了距离床榻前最近的那根横梁下方。
他说道:“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注意到,在我听到赵夫人说那个鬼就停在这里时,我曾低下头看过地面。”
陆辰鹤想了想,旋即道:“是有这么回事。”
林枫道:“其实我一开始的想法,和陆长史的推理一样,我也曾想过,那个鬼是依靠绳子,将自己绑住,然后借助绳子的滑动,制造出飘浮的效果的。”
“可是,当我看到地面后,我就否定了自己这个猜测。”
陆辰鹤不解道:“为何?这地面有什么问题吗?”
林枫说道:“陆长史请看……这地面,是否干净。”
“当然干净。”
“既然干净……那这不就是最大的问题了?”
陆辰鹤更茫然了。
林枫看向赵氏,道:“赵夫人,你这房间里,下人们平常打扫的勤快吗?”
赵氏忙点头:“当然勤快,天天都要打扫。”
“那这个呢?”林枫抬起手,指向自己头顶的横梁:“她们也天天爬上去打扫吗?”
赵氏摇了摇头:“这个倒是不会,爬上爬下的不方便,也容易受伤,所以我们府里都是逢年过节,才会统一对所有房间的横梁进行仔细打扫。”
林枫点了点头,商人宅邸终究不是皇宫大殿,不需要天天那么清扫。
他看向陆辰鹤,道:“陆长史也听到了,这个房间平常并不会打扫横梁,而最近也没有什么大的节庆……也就是说,纵使房间看起来再干净,可横梁之上也必然会附着灰尘。”
“如你刚刚的推断,那个装鬼之人是依靠绳子滑动的,那么陆长史不妨想一想,当绳子被绑在横梁上,随着装鬼之人借助绳子滑动时,绳子必然受到力量的牵引,绝对会蹭动灰尘,结果……”
林枫脚尖轻轻点着地面,道:“必会有些许的灰尘落下,导致地面上沾着一些灰尘。”
“可是,现在这地面……却十分的干净啊。”
刷的一下!
陆辰鹤瞳孔陡然一缩,整个人如遭雷劈!
听着林枫的话,陆辰鹤再去看地面,这一刻,他才终于明白,为什么林枫说不对了!
地面没有灰尘,也就代表着,没有灰尘落下!
同样的,也就代表着……那横梁上,不会有绳子绑着!
代表着……自己的推断,完全错了!
错了,竟然真的错了!
陆辰鹤脸色发白,整个人一副受到重大打击的模样。
赵茜忽然开口:“万一……万一那装鬼之人十分谨慎小心呢?他专门擦干净了灰尘呢。”
陆辰鹤猛的抬起头:“对,还有这个可能。”
林枫说道:“这一点,我自然也想到了……所以我才让赵十五爬到横梁上去查看。”
陆辰鹤猛的看向赵十五,他清楚的记得赵十五曾经站着凳子查看过横梁的情况……正是那一幕,让陆辰鹤才彻底笃定自己的推断的。
他以为赵十五是发现了什么……难道不是?
“赵十五,说说你发现了什么吧。”林枫开口。
终于能说话了……赵十五深吸一口气,道:“义父让我查看横梁上的情况,让我去看看横梁上是否有灰尘被擦掉的痕迹。”
“可是……”
他看向众人,摇头道:“没有……横梁之上布满了灰尘,但灰尘上,没有任何痕迹,除了我的痕迹外……什么都没有。”
“也就是说……”
他看向陆辰鹤:“没有绑过绳子的痕迹!”
没有绑过绳子的痕迹……
陆辰鹤不由闭上了眼睛,哪怕他已经有心理准备了,可真正听到结果时,仍是不由备受打击。
这是真真切切的事实了,代表自己的推断真的错了!
自己刚刚那自以为环环相扣,自以为十分完美的,对装鬼手法的判断,错了!错的离谱!
孙伏伽等人也都震动的说不出话来。
毕竟刚刚,他们也都是这样的想法。
可现在,事实却证明,都是错的!
那这个鬼又是怎么飘动的?
人总不可能真的飞起来吧?
赵茜脸色越发难看,却也只能咬着牙,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事实证明陆辰鹤真的错了,事实也证明自己真的是拿着错误的真相当真理……林枫骂的没错!
林枫看了一眼赵茜,赵茜直接脸色一僵,再不敢与林枫对视,移开了视线。
林枫笑了笑。
孙伏伽看向林枫,深吸一口气,道:“若不是借助绳子,那他还能怎么飘进来?”
其他人也都忙看向林枫,陆辰鹤也道:“是啊!若不是绳子……总不能真的会飞吧?”
林枫笑了笑:“和第一个疑点一样,一会儿再说,接下来我们说第三个疑点。”
“还有什么疑点?”陆辰鹤问道,自己也就推理出这两件事啊。
林枫看向陆辰鹤,道:“陆长史刚刚的推断里,少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
“什么事?”
“血光!”
“血光?”陆辰鹤一怔。
林枫点了点头,他看向赵氏:“赵夫人刚刚说,在你夫君的鬼魂出现时,外面是一片血光,对吗?”
赵氏一想到那副画面,脸色就无比的苍白,她握紧了素白的手,点头道:“没错,就是血光……如血海一般,血光照在窗户上,照在门内,十分恐怖。”
林枫看向陆辰鹤:“这血光可也是闹鬼案一个十分重要的因素,可陆长史刚刚没有说血光是如何出现的。”
陆辰鹤皱了皱眉,道:“本官……一时忽视了。”
“那现在陆长史可能猜出,这血光是怎么出现的?”
陆辰鹤摇了摇头,叹息道:“不行,本官现在脑子里一团浆糊,什么都想不出来。”
林枫并不意外,他看向孙伏伽,道:“孙郎中呢?能想象到血光是如何出现的吗?”
孙伏伽心中一动,不由回想起皇宫闹鬼案里,那个血色的鬼影……他看向林枫,道:“难道……是和宫里的闹鬼案一样。”
“也是用火把……用红色的东西,照出来的?”
林枫说道:“这是个办法……”
可他话音忽然一转:“可有一点,孙郎中要知道。”
“当时是子时了……这里可和宫里当时的情况不同。”
“宫里的火光,是因为陛下派人守在宫外,所以火把自然而然就该有。”
“但这里呢?夜晚休息之下,也就门口这么两盏不太亮的灯笼悬挂而已……可这点烛光,根本造不成那种大片血影的效果。”
“必须得是很亮的火把,且是很多火把才能有那种十分明显的血海滔天的血光……可还是那句话,深夜了。”
林枫缓缓道:“在这本不该出现光亮的地方,突然有这么明显的火光出现,这该有多么突兀和异常?”
“这是生怕不被人发现吗?”
孙伏伽皱了皱眉头。
林枫继续道:“而且还有一点……赵夫人被吓晕了,是半夜出恭的婢女路过,发现异常的。”
“也就是说,这门外经常会有人走动……那个鬼难道就不怕他还没来得及装鬼,就直接被人发现了吗?”
孙伏伽被问住了。
他紧皱眉头,道:“这么一说,果真是有些问题,暴露的风险太大了。”
陆辰鹤忽然道:“有没有可能他有同伙为他望风呢?”
林枫说道:“那陆长史认为,那同伙的作用是什么?”
陆辰鹤自然道:“当然是起到提醒的作用,发现有人来了,尽快帮助灭火,免得被人发现。”
林枫笑了:“那陆长史似乎忽略了一件事。”
“什么事?”
“装鬼者真正的意图……别忘了,他是要装鬼的,他费尽心思制造出血光来,就是为了让自己装鬼更加真实,结果在这时若是有人来了,直接把火给灭了,血光瞬间消失……”
林枫笑道:“这还怎么装鬼?这不是明摆着告诉赵夫人这里面有事嘛?”
“这……”
陆辰鹤完全被问住了。
孙伏伽想了想,道:“那是不是有办法,可以控制半夜来出恭的人?让他们不要在子时到子时一刻之间出来?”
林枫笑道:“人有三急,这是最控制不住的事,谁能控制下人不准在这个时候有尿意,或者坏肚子?再说,若真的这样下了命令,那就明摆着有事了,我们现在就能根据这个抓人了。”
孙伏伽也完全想不通了,林枫的话虽然在较真,但确实有道理,那个装鬼之人在装鬼时,必须要确保不发生任何意外,就必须得较真!
他看向赵府的人,问道:“你们的下人……要出恭,都会走这条路吗?”
蛮横专制的赵茜点了点头:“我爱干净,不许下人们在房内用夜壶,所以下人们只能去外面的茅厕。”
“这条路是距离茅房最近的路。”
那就代表婢女的到来不是巧合,是必然,是绝对无法避免的。
几十个下人,他们是否起夜,完全就是个未知数,而一旦起夜,必经此路!
别说在外面制造血光了,就算在房间里装鬼,都可能被人在外面通过打开的门发现。
这事情怎么反而更加的复杂了!
孙伏伽百思不得其解,其他人也都是眉头都快皱成川字了。
了解越多反而未解之谜也越多了!
陆辰鹤不由看向林枫,道:“林公子,你还是为我们解惑吧,这三个疑点,真的现在一个我都想不通。”
其他人也都连忙点头,便是赵茜,都忍不住露出好奇之色的看向林枫。
林枫见状,却是说道:“在此之前,其实我有个疑问,想问问陆长史。”
陆辰鹤一愣:“什么?”
林枫说道:“为什么陆长史非要去搜查什么装鬼之物呢?”
陆辰鹤被林枫说蒙了:“我要抓装鬼之人啊。”
“抓装鬼之人……很合理,但是……”
林枫眯了眯眼睛,意味深长道:“请问陆长史,你为什么会认为……今夜就有那个装鬼之人呢?”
“什么?”
陆辰鹤愣住了。
他有些没明白林枫的意思。
其他人也都瞪大着眼睛,他们好像有些理解,但又好像没理解。
林枫不由叹息一声,道:“陆长史,我们刚到这里,就看到你带人在大肆搜查……连我,都被你给先入为主的带跑偏了,你啊……”
林枫看着茫然的陆辰鹤,摇了摇头。
他说道:“你们不是问那三个疑点的答案是什么吗?”
众人一听,忙看向林枫。
连想不明白的陆辰鹤,都下意识抬起了头。
就听林枫缓缓道:“说实话,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
众人都懵了。
他们听着林枫竟然说不知道三个字,完全傻眼了。
着实是,他们没想到林枫会这样回答。
林枫看着发懵的众人,淡淡道:“很意外?不可能发生的事,你们非要让我找方法,我怎么可能找得到?”
“想想那三个疑点吧,我刚刚已经用事实分析过了,它们存在的本身,就是一种矛盾!”
“装鬼之物藏起来了却搜遍府邸找不到,没有借助绳子等机关却能凭空漂浮,以及要用火把布置血光却没法避免被人发现的可能性……你们就不觉得它们很矛盾吗?你们就不觉得这根本就是做不到的吗?”
“所以……”
林枫深吸一口气,道:“你们为什么就没想过……你们想破脑袋都想不到方法,真的是你们太笨了吗……还是说问题的本身就不存在,所以答案也不存在呢?”
问题的本身不存在,所以答案也不存在……
众人想着这句话,只觉得脑子嗡嗡的。
大脑有一种眩晕的感觉。
连孙伏伽和魏征,都觉得有种颠倒的错觉。
不是他们不理解林枫的话,而是他们觉得这似乎有些太过于荒谬,太可笑了!
如果真的如林枫所言,问题本身就不存在,那岂不是代表根本就没有所谓的装鬼之人,所以根本就不存在藏起来的装鬼之物,不存在飘浮手法,甚至连血光也不存在?
这……这真的未免太荒谬了,那他们都在干什么啊?他们想破脑袋都在想什么啊?衙役搜遍府邸又在搜什么?
陆辰鹤表情都要绷不住了。
所有人都神情异样。
林枫看着他们,平静道:“在我们刑狱里,有一句话我觉得很有道理——当所有的不可能都以线索逻辑排除后,那所剩下的推测,即便它听起来再不可能,它也是真相。”
说着,林枫直接转过身,看向被婢女搀扶的柔弱的赵氏,缓缓道:“赵夫人,我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
赵氏有些紧张的点着头:“你问。”
林枫道:“第一个问题,这个所谓的鬼,从始至终……都只有赵夫人一人看到了,再也没有第二个目击者,是吧?”
赵氏点着头:“没错,因为那个时候太晚了,大家都休息了。”
林枫笑道:“赵夫人不必给我解释,只需要回答是与否就行了。”
赵氏素白的手指下意识抓紧手臂,她微微点头。
林枫继续道:“第二个问题,赵夫人从见到鬼影出现在窗外,一直到鬼进入你的房间为止……这么长的时间,赵夫人是否没有发出过任何声音,连尖叫声,求救声都没有发出过?”
赵氏抿着嘴,点了点头。
林枫道:“正常来说,一个人半梦半醒间,看到了鬼影,应该会被吓得尖叫吧?为什么赵夫人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你附近的房间都有人,只要你大喊出声,他们不可能听不见,不可能不过来救你,你为何不发出声音呢?”
赵氏道:“因为……因为我当时被吓坏了,忘了喊了。”
“合理,人被极度惊吓时,的确有的时候会忘记一些事。”
林枫态度很和善,可问题一个比一个刁钻:“第三个问题,我在问赵夫人你看到的老爷鬼魂是否从门外也是离地两尺飘进来时,你的回答是肯定的。”
“那我就好奇了……你家老爷个子是矮的和一个孩子一样吗?离地两尺了,还能从门飘进来?”
“他难道是蹲着飘进来的?”
众人一愣,赵嫣然说道:“伯伯和孙郎中差不多高。”
林枫笑了:“那就更不可能是站着飘进来的,赵夫人可以回答我,你老爷是怎么离地两尺,还能从门飘进来的吗?”
赵氏瞪大着眼睛,似乎没想到这一点:“妾身可能看错了。”
“看错了?”
林枫继续道:“第四个问题。”
他看向赵氏的衣服,眯着眼睛道:“赵夫人能解释一下,你衣服上那些零星的血点是怎么沾上的吗?”
赵氏一愣,继而忙低下头。
而当她看到衣服上的血点时,整个人直接如遭雷劈。
“我……我……”
林枫缓缓道:“赵夫人的鞋子十分干净,代表你进出门都是有意避开地上的鲜血的,那我就很好奇了,赵夫人衣服上的血点又是如何出现的?”
“原本我在看到这些血迹时,还曾自己脑补过理由,以为是那装鬼之人直接飘到了你头顶上方,然后从他脑门上洒落下来的些许血迹……可你却说,他停在了距离你三尺远的地方。”
“这么远的地方,我想怎么都不至于将血迹洒到你身上吧?”
“再说……”
林枫目光看向干净的地面,道:“整个地面上,都看不到任何血点的痕迹,这代表即便真的有人装鬼,他也不会往下滴血。”
“那么赵夫人能解释一下,你衣服上的血怎么来的吗?”
赵氏脸色惊慌的张着嘴,却半晌无声。
而其他人看到这里,早已经是目瞪口呆。
陆辰鹤傻了,赵茜瞪大了眼睛,孙伏伽和魏征等人,也是一脸的震惊。
若说之前林枫的话,他们还没完全理解,无法彻底相信,那林枫在问出这些明显有强烈指向性的问题后,他们再不明白,也就未免太蠢了。
“真的,真的如此,本官这一晚都干了些什么啊?”陆辰鹤表情开裂。
孙伏伽有些可怜的看着陆辰鹤,希望陆辰鹤别被打击到,他太了解陆辰鹤的感觉了,和林枫一起查案,被打击才是家常便饭。
更别说陆辰鹤刚刚还自以为高光的破案了,真是想想就替他尴尬。
不过,没想到闹鬼的真相竟是这样……孙伏伽感慨的看向林枫。
只见林枫看着手足无措的赵氏,深吸一口气,道:“我曾经说过,世上的鬼,大抵分为两种,一种是有人装鬼,一种……是人心有鬼。”
“皇宫闹鬼案是有人装鬼,但这一次的鬼……赵夫人,在你心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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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明路被林枫给骂的直接蒙着脑袋,痛苦的哭了起来:“别说了,你别说了……”
这一刻,便仿佛是积压在心底一个半月的所有痛苦,轰然开闸,瞬间释放了出来。
哭声凄惨凄厉。
以至于守在外面的御史台的人,都差点以为林枫动用私刑而进来查看。
赵十五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要不要劝赵明路别哭了。
孙伏伽则眸光微动,他沉默许久,才终于明白林枫的用意。
他看向林枫,忍不住感慨道:“我还以为你心中有气,故意教训他……现在看来,是我误会你了。”
“什么?”赵十五十分茫然,义父都把人家弄得哭成这般样子了,这不是教训?
孙伏伽看着嚎啕大哭的赵明路,解释道:“你也看到赵明路的情况了,他都快把自己给熬死了,他这是心病,诸多痛苦积压在心底而无法释放,这样下去,只能让自己一步步走向死亡。”
“子德看似在处处戳他痛楚,却反而揭开了赵明路内心一直以来最大的愧疚与痛苦,赵明路想来应该一直就愧疚于子德所说的这些,他有那么多次选择,却都没有抓住……现在被子德挑明了,他哭出来了,反倒能释放他的情绪,让他不至于真的被情绪压的崩溃。”
赵十五一听,不由瞪大眼睛,他还以为义父是在收拾这个对义父没好脸色的家伙呢。
却没想到,义父竟然面冷心热,是在帮赵明路。
林枫淡淡道:“你们想多了,我就是单纯打击他,让他接下来乖乖听话,别耽误我查案。”
赵十五和孙伏伽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相信三个字。
“子德就是外冷内热啊!”孙伏伽感慨。
待赵明路哭了足足半刻钟后,林枫的声音才重新响起:“哭完了没?你究竟还想不想要真相了?”
赵明路猛的抬起头看向林枫:“真相?”
林枫看着眼睛哭的通红,但终究是有了一丝生气,不再如刚见到时那般死气沉沉的赵明路,冷声道:“你既心里有愧,那就别大吼什么不配合……你父亲的案子存在问题,我想要找到真相,所以接下来我问你答,不许隐瞒。”
或许是林枫身上所携带的,一种特殊的令人信服的气质,又或者是孙伏伽的话让赵明路听了进去,亦或者是赵明路单纯被林枫骂怕了,对林枫有了畏惧……总之随着林枫开口,赵明路终于不再是那般抗拒了。
林枫看向赵明路,道:“卷宗上说,你是趁着夜色降临,周婉儿睡着时,偷偷潜入到她的房间,将其杀害的,是吗?”
赵明路深吸一口气,旋即点头:“没错。”
“周婉儿一个人睡?”
“父亲那段时间比较忙,每次忙完都深夜了,便都会在书房休息,所以那些天一直都是她自己睡。”
林枫点了点头,继续问道:“她睡觉,门没有用门闩锁上?”
“锁上了。”
“那你怎么潜入进去杀人的?”
大唐初期的窗户,普通人家以直棂窗为主,这种窗户是不可开闭的,暖和时糊上一层窗户纸就行,天气寒冷了,便会挂上帘子,用来挡风。
只有皇宫这种地方,掌握最先进的技术,窗子才开始有了开闭功能。
所以赵明路是不可能翻窗进入的。
赵明路说道:“我在门外,用匕首从门缝伸了进去,然后向上将门闩挑了起来。”
林枫看着赵明路这个读书人,挑眉道:“没想到你还有这般本事……怎么?书里还教你如何偷偷进入他人房间的手法?”
听到林枫的话,赵明路顿时脸色涨的通红。
身为一个读书人,这简直就是对他的羞辱,他说道:“这又不是多难的事,三岁孩子都能做到。”
“三岁孩子?”
林枫还真好奇了:“谁家的三岁孩子都能这样开门了,这是天生的梁上君子吗?”
赵明路道:“不许你这样说!我们府里管家的孙子,正好三岁,有一天我见到他用一根棍子,将一块横在前方的木条给挑了起来……这和我用匕首挑起门闩,有什么区别?”
赵十五一听,顿时惊为天人。
人家孩子是在那玩游戏,人家是童真的玩耍。
到你这直接就转化成偷入他人房间的手段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也的确是个人才,这举一反三的本事赵十五很是佩服。
“然后呢?”
林枫看着他,道:“你一下子就成功了?”
赵明路咳嗽了一声,摇头:“哪是那么容易的,我从来没试验过,一开始有些不顺手,弄了好几次才将门闩真正挑开。”
林枫想了想,道:“以你这样生疏的手法,肯定制造了一些声音吧,周婉儿就没察觉?”
赵明路摇头:“她睡的沉着呢,别说我挑起门闩的过程,就算是门闩最后不小心掉到了地上,都没把她给惊醒。”
林枫眉毛微挑:“门闩掉到了地上?卷宗里怎么没有?”
赵明路道:“这很重要吗?又不是什么特殊的事。”
林枫眯着眼睛,眸光微闪,道:“继续。”
赵明路继续道:“门闩掉了后,差点没把我吓死,我以为她肯定醒了,结果我在外面听了半天,也没听到动静,我便知道虚惊一场。”
“然后我就偷偷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我轻手轻脚来到她的床榻前,撩起床纱,瞄准她的心口,用刀直接向着她的心口刺了进去。”
赵十五听得不由下意识捂住了心口,一脸复杂的看着赵明路,没想到赵明路看起来有读书人的儒雅气质,可动起手来,也是真狠。
“停!”
可这时,林枫忽然喊停。
赵明路等人疑惑的看向他,就听林枫道:“周婉儿晚上睡觉点着蜡烛?”
赵明路一脸意外:“你怎么知道?”
孙伏伽也颇为意外的看着林枫:“我竟是都不知道这件事,卷宗里应该没写吧?”
林枫笑道:“有些事,不需要白纸黑字,便能推理出来。”
还是月相问题,当时是下弦月,案发时没有月光,门窗紧闭之下,就靠外面蜡烛释放微弱亮度的灯笼,室内不说完全漆黑吧,也不会多清晰,更别说他还能瞄准位于房间最里侧,笼罩在床纱内的死者心口了。
赵明路一个杀人的,不可能带着光源进入房间,唯一的可能,就是室内本就有亮光。
如影视作品里,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里,还摸黑进去杀人?恐怕进去就会撞到桌子凳子而被发现。
赵明路听着林枫的话,见林枫竟然不需要卷宗,甚至不需要自己,就仿佛亲眼看到了自己府里的画面一样,不由对林枫,莫名的有了一些希冀。
他毫无隐瞒,道:“魏公他们只问了我动手的过程,就是我刚刚说的那些……他们没提起蜡烛的事,我也就忽视了。”
林枫对赵明路会忽视蜡烛与门闩的事并不意外。
前世寻找线索时,即便有人证,也需要刑侦人员慢慢引导,人证才能想到更多的事。
因为普通人并不知道什么事是重要的,什么事是不重要的,他们有一套自己的认知,会挑自己认为重要的事说。
但往往,就会因此忽视一些细节。
再加上赵明路当时慌得不行,直接跑路了,也就更不会在意这些了。
魏征与戴胄估计从赵明路的证词里,没有发现什么不合理不符合逻辑的地方,而赵明路又没有主动说这些细节,时间又过去了那么多天,他们自然会忽视。
林枫道:“周婉儿一直都喜欢点着蜡烛睡觉吗?”
赵明路道:“她说她怕黑,所以总要点着蜡烛……但要我看,她就是亏心事办多了,疑神疑鬼。”
林枫若有所思,继续道:“从你开门,到来到她床榻前,再到行凶……这整个过程,她都没有醒来?没有发现你?”
赵明路摇头:“她睡的和死猪一样。”
“死猪……”
林枫眯了眯眼睛,沉思片刻,道:“仵作的验尸记录上说,周婉儿的伤口,有很多刀伤,是多次中刀的原因……你为什么要刺这么多刀?”
赵明路道:“我力气不够,一刀没法直接刺穿她,所以我就多刺了几刀,确保能够真正杀了她。”
“多刺几刀……一共多少刀?”
“记不太清了,五六刀应该有。”
五六刀……林枫道:“整个过程,周婉儿都没有醒来?没有反抗?”
赵明路摇头:“没有,我的行动十分顺利。”
林枫微微点头,继续道:“仵作验尸记录上,还有一点……”
他看着赵明路,双眼紧盯,似乎要记住赵明路的每一个细节反应,道:“……周婉儿身上被检测出了毒素,她在死前已经中了毒了。”
“毒,是你下的吗?”
赵明路似乎说了太多遍了,张口就来说:“当然是我下的。”
“哦?为何要下毒?”
赵明路皱眉道:“卷宗里应该都有吧……这个贱人如此蛇蝎心肠,我岂能留她?”
“所以我给她下了毒,原本我是想慢慢用毒杀死她,让人无法察觉的,可她却敢对我父亲出手,我怕她真的害了我的父亲,所以我只好用刀出手,这样才能更快,更有效。”
赵十五扫了扫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只觉得这些读书人狠起来,也是很恐怖。
用毒都不说了,竟然还嫌弃毒杀见效慢!
孙伏伽早就知道这些了,对此已然见怪不怪。
可就在他们或感慨,或见怪不怪时,只听砰的一声响。
林枫竟然一掌拍在桌子上,双眼双眼锐利的盯着赵明路,毫无征兆突然大喝:“你在说谎!”
“赵明路!事到如今你还要说谎?你真的不希望真相到来吗?”
刷的一下。
赵明路视线陡然凝固。
正在扫鸡皮疙瘩的赵十五,茫然抬起头。
孙伏伽更是猛的看向林枫,整个人都是懵的:“子德,你说什么?说谎?赵明路在说谎?”
赵明路连忙摇头:“我没有说谎,我说的是实话!”
“实话?”
林枫冷笑道:“好!那我问你!”
“你说毒药是你下的,请问你是从哪里得到的毒药?”
赵明路手下意识抓着衣角,道:“买……买的。”
“从哪买的?”
“一个……一个游方医师,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他只在商州城摆摊一两天,然后就离开了,所以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林枫笑道:“好一个游方医师,好一个不知道去哪了……你为了想这个理由,是不是花费了很多心思,并且自以为这个理由便是魏公他们也无法验证真伪?”
赵明路不敢去看林枫眼睛,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真的?”
林枫淡淡道:“那我再问你一遍,你为何要下毒?”
赵明路不明所以:“我已经说过了,那个贱人心肠歹毒……”
“心肠歹毒?你什么时候知道她心肠歹毒的?”林枫道。
赵明路道:“当然是她们算计我……”
话音一顿,他语气陡然一转:“她勾引我的时候。”
林枫看着赵明路,呵笑道:“勾引你……你就动了杀心?”
“赵明路,你是读圣贤书的人,别告诉我,圣贤书里就告诉你,有女子想要自荐枕席,你就该杀人灭口!”
“我……我……”
赵明路张着嘴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再问你,她勾引你,你为何不告诉你爹?”
“爹爹本就忙碌……我不想让他在这件事上浪费心神,而且,那个贱人伪装的很好,爹爹根本不知道,爹爹还很宠她,爹爹若是知道了会十分伤心,再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我爹说……并且若是这件事被别人知道,更会让我赵家门楣受辱,面上无光。”
林枫笑了:“你下毒杀人,把姨娘杀了,就面上有光了?就不会让你爹浪费心神了?你爹就不会伤心了?你就好意思和你爹说了?”
“我……我……”
林枫一步上前,步步紧逼,他锐利的视线盯着赵明路的眼睛,仿佛直接看穿了赵明路藏在心底最深的秘密:“赵明路!你还要找借口吗?”
他一把抓起桌子上的卷宗,直接翻开,道:“瞪大你的眼睛看一看,这是你说的供词!”
“在周婉儿算计你时,根据你的供词,你也只是愤怒而不知所措……那个时候你还只是不知所措!怎么?难道你要说你给魏公戴公的供词,是骗人的?是说谎的?”
“我……我……”
林枫又上前一步,用洞穿一切的声音道:“你真正动了杀心的时候,是听说他们要杀你爹……可你没有证据能证明这些,你怕你说了,也没人会信你,所以你为了保护你爹,只能选择先下手为强,这才是你动杀心的动机!”
“也就是说,你动杀心和你动手是在同一天……既然是同一天,你都已经决定用刀杀人了,又岂会再用毒?”
“是生怕不被周婉儿提前察觉到异常吗?”
“再说,你一个不谙世事,只读圣贤书的人,你知道去哪买毒药吗?我现在给你一天的时间,让你去长安城内买毒药,你要是能在药房里买到毒药,我就敬你是个汉子!”
林枫指着外面,道:“你去!现在我让你去验证你的话,你去啊!”
赵明路不断向后退去:“我……我……”
他摇着头,面色苍白想要解释,却根本找不到任何解释的话。
林枫看着他,一锤定音:“别解释了,也别找借口了,事实只有一个。”
“那就是——”
林枫冷冷地看着他:“毒,根本就不是你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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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林枫斩钉截铁说出“毒根本不是你下的”,赵明路当即如遭雷劈,呆立在原地。
他瞪大着眼睛,双手下意识握成了拳头,脸色惨白,身体发抖,张着嘴想要说什么,却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看着林枫指向外面的手,却根本迈不出哪怕一步。
他不断咽着吐沫,不断摇着头,可是这否认的样子,却充满了无力感。
这明显被戳穿了心事的一幕,让本就震动的孙伏伽,内心更是悚然而惊。
“难道……子德说的是真的?”
“周婉儿中的毒,真的,真的不是你下的?”
孙伏伽脑瓜子嗡嗡的,赵德顺案的复查,是他跟随戴胄一起前去商州调查的。
他很清楚,关于毒的事情,戴胄和魏征也很在意。
戴胄他们在询问赵明路时,赵明路毫无迟疑,一口咬定毒就是他下的。
并且他还说出了是从游方医师那里买到的毒,可游方医师已经走了,戴胄他们没法验证。
只是赵明路将所有的事,都说的十分清楚,再加上他那晚的确动手了,有血衣为证……所以戴胄他们也就没有纠结此事。
可没想到,直到现在,孙伏伽才从林枫口中得知,这一切都是假的!
是谎言!
赵明路根本就没有动机,没有时间去下毒!
他看着赵明路,这一刻,饶是涵养极深的孙伏伽,都不由怒声道:“赵明路,你到底怎么想的?你到底是想要真相大白,还是让我们也判下冤案?我们那般信任于你,结果,你却骗我们!”
赵明路张着嘴,也不知该说什么,最终……他低下了头。
“对不起……对不起……”
任凭孙伏伽如何责备,他只是不断的说着对不起。
孙伏伽看到这一幕,真的要气坏了。
砰的一下!
孙伏伽气的直接将坐凳踹翻。
赵十五见状,连忙缩了下脖子。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孙伏伽气成这个样子的。
“孙郎中,你先别生气。”
这时,林枫仍是平稳从容的声音响起:“其实,他说谎,我也能猜出原因。”
孙伏伽闻言,猛的看向林枫。
赵明路却忽然抬起头,他摇着头,眼中充满着哀求看着林枫。
林枫心硬如铁,面无表情:“自以为是的大孝子啊!可你真的孝顺吗?”
“你以为你是在帮你爹吗?殊不知,你这样做,才是真正让你父亲背负冤屈!让你爹死了也留不得清白!”
赵明路一愣。
孙伏伽忍不住道:“子德,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赵十五也满是好奇的看着林枫。
林枫看着赵明路,平静道:“其实原因并不复杂……如赵明路所言,他的确动了杀心,的确用匕首刺杀周婉儿。”
“但,也只有这些,他压根就不知道周婉儿中毒的事,压根就不知道有人给周婉儿下了毒。”
“还是戴公魏公去重新查案,询问了他关于毒的事,他才知道。”
“而当时魏公与戴公已经在询问他了,他突然得知此事,压根就没时间深思,所以只能临时找了理由,编了缘由……这才留下了我刚刚发现的破绽。”
“否则的话……”
林枫看着赵明路:“以你这位读书人的本事,给你这么多天,你应该早就能想到毫无破绽的谎言了。”
赵明路不敢去看林枫的眼睛,低下了头。
“而你之所以这样做……”
林枫深了一口气,道:“只是为了……给你父亲顶罪。”
“什么?给赵德顺顶罪?”
孙伏伽太震惊了,嗓音都尖锐了起来。
他瞪大着眼睛,不敢置信道:“赵明路要为赵德顺顶罪……这……不是赵德顺为赵明路顶罪吗?”
赵十五也呆滞了。
他发现自己的脑袋,已经转不过来了。
而赵明路,则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一言不发。
林枫看着痛苦的赵明路,淡淡道:“你有什么好痛苦的?你那尚且不知清白与否的父亲,才该因为你,而感到痛苦吧?”
刷的一下,赵明路猛的睁开了眼睛。
“你说什么!?”
林枫平静道:“你在听说了周婉儿中毒之事后,你心中第一个浮现的想法,就是那毒是你父亲下的……正因此,你才会毫不迟疑的点头承认,因为你不希望你父亲死了,还要背负下毒杀人之罪,对吧?”
“你觉得你这个儿子,应该为你父亲背负一切,这是你的孝心……你是不是还为自己这样的孝心而感动?”
赵明路脸色惨白,他目光躲闪,根本不敢去看林枫的眼睛……林枫的双眼太可怕了,仿佛能看穿自己一切,让他毫无遁形。
他说道:“不……不是吗?”
“呵!”
林枫冷笑道:“是个屁!”
“什么时候给人定罪,他娘的连证据都不需要了?老子查了那么多案子,还是第一次见过如此草率定罪的!特么还是儿子给父亲定罪的!”
林枫有满肚子的嘈要吐:“我问你……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毒是你父亲下的?你亲眼看到了?”
“不!”
未等赵德顺回答,林枫直接道:“你不可能亲眼看到,你若是亲眼看到了,你就不可能再去动手杀人了!”
“你已经看到你父亲下毒了,你又何必动手……就算你动手了,那你也肯定是为了替你父亲动手的,你又怎么能让你父亲为你替罪……逻辑完全不通!所以你不可能知晓你父亲下毒的事!”
赵明路抿着嘴,道:“我在动手前几天……爹爹,爹爹与周婉儿吵了一架,还动手打了周婉儿一巴掌,我从未见过爹爹如此愤怒……所以,所以……”
“所以你就认为那个毒,是你爹下的?”林枫看着他。
赵明路无声点头。
林枫都要被气笑了:“你爹可不是你,你身为儿子,你爹小妾勾引你……你没法向你爹说,并且不知道该怎么做,我能理解。”
“可你爹身为一家之主,如果他真的不喜周婉儿,以他的身份,直接休了周婉儿不好吗?他何必下毒?以他的身份地位,以他的能耐,他有太多办法整治周婉儿了,何必亲自下毒?”
“当然……除非周婉儿掌握了你爹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你爹没办法,想要杀人灭口,这倒是有可能的。”
赵明路忙摇头:“不可能!我爹就是个生意人,对外乐善好施,十分善良,他不可能有这种需要杀人来隐藏的秘密……”
林枫道:“你瞧……你都觉她不可能掌握你爹不可告人的秘密了,你为何还会觉得比起休了她,下毒会更好呢?”
“我……我……”
他脸色惨白,道:“难道,难道真的不是我爹下的毒?”
林枫平静道:“当然,这一切都还是推断,尚且没有证据证明是谁下的毒……但至少,就目前掌握的线索来看,你爹下毒的动机不充分。”
“以逻辑来推断,如果周婉儿真的掌握你爹不可告人的秘密,你爹想要除之而后快,那他就不该打周婉儿,让人知道他对周婉儿不满……这样的话,一旦周婉儿出事,就如你一样,他一定是第一个被怀疑的人,你爹做生意能做成这么大规模,以他的心性能耐,他会犯这么简单的错误?”
“再者,你爹是何等身份,对付一个弱女子,真的需要他亲自动手吗?他想要除掉周婉儿,制造意外让周婉儿坠崖很难吗?花钱找专业的杀手处理不好吗?自己动手……以你为你爹像你一样,无权无势,又没有心机城府吗?”
“最后,以周婉儿的心思,如果真的掌握了你爹不可告人的秘密,还需要利用自己的清白,去算计你吗?她直接胁迫你爹不行吗?她不就是从你爹那里得不到好处,才不得不找的你吗?”
林枫三条有理有据的推断,直接把赵明路说懵了,他呆滞的站在那里,久久无声。
赵十五和孙伏伽,也都听得目瞪口呆,连连点头。
“这么说来……赵德顺下毒的可能性,真的不高。”孙伏伽深吸一口气,道。
林枫看着赵明路:“在你父亲嫌疑很低的情况下,你却因为自己那自以为是的判断,刻意说谎隐瞒,你以为你很孝顺,你以为你为你爹掩盖了罪行。”
“却不知,你爹反而可能因此蒙冤!”
“你觉得,九泉之下的赵德顺,会因为儿子怀疑他做出下毒之事,而欣慰吗?”
赵明路仿佛承受不住这个事实,忍不住向后退去,忽然一个趔趄,直接瘫坐到了地上。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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