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安宁马翠花的其他类型小说《海岛来了个大美人,发明带崽样样行安宁马翠花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卡皮巴拉”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老公,你怎么来了?”宋文英吓了一跳,赶紧拖住郝仁,把他往外面带,生怕他听到什么不好的事。“我怎么来了?”郝仁怒不可遏,“有人告诉我,你二嫂借了咱家的钱在县城大包小包地买东西。到了队里,又听人说,不止六百,是好几千?你自己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没有好几千!就一千!”宋文英心里着急,一下说漏了嘴。“一千?”郝仁拔高了音调,“那多出来的四百是哪来的?”哪来的?每月给家里的钱自己收起来了攒的。可她能说吗?她爸妈还在这儿呢!这事儿要是让她爸妈知道,她这娘家以后是回还是不回了?没有娘家的女人在婆家的待遇,沈安宁就是例子。宋文英压低了声音:“你管他哪来的,反正到时候她会还的。我二哥是军官,他能欠咱钱?”然而这句话被耳尖的沈安宁听到了,她焦急解...
《海岛来了个大美人,发明带崽样样行安宁马翠花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老公,你怎么来了?”
宋文英吓了一跳,赶紧拖住郝仁,把他往外面带,生怕他听到什么不好的事。
“我怎么来了?”郝仁怒不可遏,“有人告诉我,你二嫂借了咱家的钱在县城大包小包地买东西。到了队里,又听人说,不止六百,是好几千?你自己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有好几千!就一千!”
宋文英心里着急,一下说漏了嘴。
“一千?”郝仁拔高了音调,“那多出来的四百是哪来的?”
哪来的?
每月给家里的钱自己收起来了攒的。
可她能说吗?
她爸妈还在这儿呢!
这事儿要是让她爸妈知道,她这娘家以后是回还是不回了?
没有娘家的女人在婆家的待遇,沈安宁就是例子。
宋文英压低了声音:“你管他哪来的,反正到时候她会还的。我二哥是军官,他能欠咱钱?”
然而这句话被耳尖的沈安宁听到了,她焦急解释:“小妹,你不是说这钱我不用管吗?那可是当初说好的,你替我上工,以后一半的工资要给我的!”
“什么?一半工资?”
安宁这话说得大声,郝仁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向宋文英。
村民们对这事也晓得一些,主要是当初马翠花要面子,不愿意让别人说他们家抢儿媳妇的工作,所以对大家说是沈安宁主动把工作让出来的,还说他们家为了感恩,以后文英的工资有沈安宁的一半。
他们纷纷站出来帮安宁说话:
“当时马翠花是这么说的。”
“不然呢?啥都不给,人家好好的工作,凭啥让给她?隔壁大队老马给他儿子在镇上买了个工作,花了大两千呢!”
“当姑爷的不会不知道这事儿吧?”
“之前我还觉得老宋家挺厚道,现在看来,那工作未必就是文远家的自己让出去的。”
郝仁被村民们的你一言我一语说得满脸通红,但当着大家的面他不敢造次,只能将怒气发泄到宋文英身上。
“宋文英!”
“老公,我们回去说好不好?”宋文英扯着他,眼里充满了祈求。
这件事在村里闹出来实在是太丢脸了。
然而郝仁却已经管不了那么多,心中是越想越气,骂道:
“我妈是纺织厂的车间主任,当初追我的姑娘那么多,我凭啥选你一个乡下的?不就是因为你不仅有工作,在厂里还有房吗?现在房要被厂里收回去了,你又告诉我你的工资有一半是你二嫂的?我看这日子是过不下去了!”
郝仁就这么一说,没想到村民也不劝,反而顺着他的话讲。
“啥房啊?文英才去工作几年时间,就能在厂里分房了?”
安宁适时补充一句:“那房本来是厂里分给我爸妈的,后来小妹顶了我的工作就住了进去。按照规定,我不在厂里干了,房就得收回去的。”
“什么?连房都不是你的?难怪我妈周旋这么久,厂里还是要把房收回去!你这是赤裸裸的欺骗!离婚,必须离婚!”郝仁彻底炸了。
宋文英被大家的话扰得心烦意乱,加上郝仁说要离婚,她内心的防线终于崩溃,尖叫起来。
“啊!!!!!都怪你,沈安宁!如果不是你,家里就不会变成这样,你这个扫把星,你这个丧门星!是你做的,对不对?”
“不是我......”安宁弱弱否认。
然而宋文英根本没有理她,要把自己的想法全部说出来:“那天你来找我要完钱,第二天厂里就要把房子收回去,不是你还能是谁?你就是嫉妒我日子过得比你好,才这样报复我!拿了钱不认账,你这个贱人!”
若是事情照这样发展下去,大家的注意力将会从宋家欺压媳妇转移到宋文英骗婚上面。
然而,戏剧化的一幕却发生了。
宋大宝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马翠花的怀抱,像个小炮弹一样,猛地朝安宁一撞:“贱人!你吃我的肉肉,喝我的麦乳精,拿我的钱,还欺负我姑姑,我不喜欢你,你给我滚出去!”
安宁看戏太入迷,猝不及防被宋大宝推倒,情急之间,只来得及将自己和小妮儿调了个个儿,让自己别压到她。
“我了个小祖宗哟,你来这儿凑什么热闹?快跟我回去!”
宋大嫂急忙过来把小胖墩抱走,然而宋大宝却丝毫没有做错事的意思,双腿一边在空中乱蹬,一边嚷嚷。
“你抱我干啥!我奶说了,家里的东西和钱以后都是我的,我不要养这个贱人和赔钱货。妈,你让她把我的钱还给我!”
宋大宝这么一喊,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看宋家人的眼神都变了。
原本他们只以为宋家人只是拎不清,带点重男轻女,这才这么糟践媳妇。
现在看来,宋家大房这是把二房的东西都看作是自己的啊!
一时间,嘀咕声四起:
“可怜文远当兵得来的买命钱,自己老婆和孩子没得花,全便宜这小子了。”
“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还不是大人在他耳边说他才学的?”
宋满仓看着这一幕,只感觉老脸像是被火烧了一般。
家里的老太婆平日里是这么教大宝的,他有时候听见了也没觉得有什么,毕竟老二没有儿子是事实,以后还不是得靠老大家帮衬?
可这话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真是里子面子都被丢光了。
问题是说这话的是他的大孙子,根本无从指责。
马翠花试着帮宋大宝辩解了几句,然而完全起不到效果,大家不再相信她了。
等大队长和书记听到消息赶来时,安宁已经完美隐身,根本无需她多言。
宋栋梁看看坐在地上抹眼泪的安宁,又看了看沉默不语的宋家两个男人和将刻薄写在脸上的马翠花,深深地叹了口气。
在来的路上,就已经有人把大宝的话学给他了。
这都是什么事儿?
换成其他人家,儿子讨了这么个媳妇儿巴不得供在家里。
而宋满仓家呢?
仿佛人家欠他们的一样,往死里糟践。
宋栋梁直指家中话事人:“满仓哥,你跟我来一下。”
“老弟,你......我......嗨!这事儿闹得,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宋满仓苦着脸开口。
从头到尾他就没说几句话,怎么事情就发展成这样了呢?
宋栋梁不赞成地看着他:“老哥哥,你是一家之主,你坐得不正,家宅不宁啊!大宝那话实在是过分了,还当着这么多人面说出来,你们在哪都落不着理。”
两人就这么在旁边小声说了一会儿,宋满仓终于败下阵来,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宋栋梁的脸色倒是好了一些。
他走在宋满仓前面,直面围观人群的目光:“今天这个事情,我和书记会处理。他们只是在大宝的教育上出了问题,接下来我会找一些教育的方法来让他们学习。都散了吧!但是,要是让我知道你们谁在外面嚼舌根坏了大队的名声,可别怪我不留情面!”
严冬,整座城市被厚厚的积雪覆盖,除了偶尔传来的丧尸的嘶吼,再没有其他动静。
安宁闭着眼,静静地躺在无人的角落中,等待死亡的降临。
她已经有了失温的感觉,手足已经冻僵,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失去意识。
然而,就在她感觉身体越来越热,越来越热的时候,一团软绵绵的东西重重地砸在了她的身上,许久没有进食的胃被刺激得想要吐些什么出来。
紧接着,一个尖锐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哭哭哭,就知道哭,整个家的福气都被你生的这个赔钱货哭没了!还不赶紧起来让她闭嘴?”
“呜......妈妈......呜......妈妈......”
安宁艰难地睁开眼,一抬头就看到一个个子不高、穿着藏蓝色旧衣、生得五大三粗的中年妇女站在不远处,微微扬起下巴,用一种不耐烦的眼神,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而砸在她怀里的,是一个头发干枯、肤色蜡黄、瘦得只剩下皮包骨的小女孩。
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入,巨大的信息量给安宁带来阵阵眩晕,刚勉强抬起的头又摔了回去。
沈安宁穿越了,从末世十年穿越到了七十年代一个过劳死,与她同名的女人身上。
附赠了一个结婚六年,只打钱不回家的军人丈夫宋文远,一个营养不良,连大名都没有的女娃宋小妮儿,以及丈夫家的一家子极品。
原主本来继承了因公去世的父母在镇上纺织厂的工作,与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副连长的宋文远相亲认识,火速领证。
虽然结婚第二天丈夫就被部队紧急叫回去了,但婆家对她非常好,好得跟亲生女儿一般。
可是,这一切在她怀胎十月生下女儿后,全都变了。
婆婆马翠花以干活会影响肚里的孩子为由,让小姑子顶替了原主的工作。
原主一下从人人羡慕的纺织厂工人变成了面朝土背朝天的农民。
在外,要干农活挣工分。
在内,要做饭、洗碗、洗衣、搞卫生。
马翠花是个惯会做表面功夫的人。
村里的人都只知道沈安宁好命嫁了个有前途的军官,不仅男人每个月会寄十块钱的津贴回来,在婆家还备受关心爱护,这才知恩图报,将自己的工作让给了小姑子。
谁知原主背地里干的比牛多,吃的比鸡少,睡得比狗晚,身体一天比一天差,终于猝死在洗碗的路上。
“沈安宁,别给我装了。现在没农活干,让你洗个碗还能要你的命不成?赶紧给我起来!”
安宁在心里吐槽,洗个碗确实要不了原主的命。
但对方以冬天不需要干重活为借口,一天只给一碗水清见底的稀粥,再加上家里所有的活全都等着原主去做,这不就没了吗?
马翠花见安宁没反应,抬脚就向她踢来,谁想却被她用手抓住,一个没站稳,摔了个屁股蹲。
这是冬天,大家都穿得厚实,摔一跤没什么大问题,但一向唯唯诺诺的媳妇敢反抗,足以点燃马翠花内心的怒火。
“反了天了,媳妇竟然敢打婆婆!我今天要是不好好教训你一顿,我马翠花三个字倒过来写!”
马翠花飞快爬起,扬起长满老茧的手就想给沈安宁一个大嘴巴子。
“奶,不要打妈妈!你要打就打我吧!”
宋小妮儿不知从哪爆发来的勇气,扑过去抱住了马翠花的腿。
“给我滚开!”
暴怒中的马翠花哪顾得上对方还是个孩子?
脚一蹬,就把个头不大的宋小妮儿甩了出去。
小孩的脑袋重重砸在了灶台边上,殷红的血液顺着伤口就淌了下来,人也晕了过去。
沈安宁看见这一幕,心中一紧。
虽然这不是她的孩子,但她接收了原主的记忆,这孩子就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而且对方还是为了保护她才受伤的。
想到这里,心中那股酥酥麻麻,夹杂着愤怒的情绪腾地一下升了起来。
她迅速起身,一把推开马翠花,抱起小孩检查她额头上的伤势。
脑袋受伤不是小事,哪怕在医疗发达的二十一世纪都很麻烦,更何况是现在这个得个肺炎都会死人的年代。
再次被推的马翠花更生气了,她扯着嗓子:“沈安宁,我看你是不想在这个家待了是吧?我今天必须......”
说了一半,马翠花闭上了嘴,只因沈安宁看向她的眼神充满冷意。
她见过这样的眼神。
在很小的时候。
镇上枪毙一个连环杀人犯,她跟几个哥哥悄悄去看,杀人犯看她的眼神就是这样的!
“妈,怎么回事?”
听到灶房动静的宋家大儿子宋文强走了进来。
被沈安宁吓到的马翠花看见儿子,立刻就有了底气。
“还不是你二弟讨的这个丧门星和她生的讨债鬼?偷奸耍滑不干活就算了,现在还敢对我动手!她今天敢动手,明天就敢骑在你老娘的脖子上拉屎!老大,这事儿你管不管?”
宋文强跟读过书的宋文远不同,他就是个农村男人。
话少且传统。
在他眼里,一个孝字大过天。
不管父母有什么错,晚辈都应该让着,不能对骂,更不能动手。
听了老娘的话,宋文强冷着脸就想教训教训这个不孝的弟媳妇。
然而沈安宁却轻轻抹掉了小妮儿眉头处的血,抱着她,无视宋文强,径直朝外走去。
走到门口,她停住,回头又看了马翠花一眼,用最温柔的语气说道:“你最好祈祷她没事。但凡她有个三长两短,你们谁都别想好过。这些年你们欠我的,我会一样,一样,全部讨回来!”
小妮儿在医院缝了五针,因为天色已晚,安宁带着她在附近的招待所住了下来,准备第二天去做个体检。
不仅是小妮儿,原身的身体这些年来也透支了太多健康,需要全面的检查。
把孩子哄睡后,安宁才有时间思考接下来的安排。
如果是穿越到其他人身上,她绝对会在拿回属于原身的东西后,带着孩子就走,不可能在这个家多待一秒。
不管是南下还是北上,凭借着她身上的这一千多块钱加上“预知未来”的能力,不说过得风生水起,也绝不会差到哪里去。
问题就出在孩子的父亲身上。
对方是个军人。
扯了结婚证的那种。
不仅是个军人,还是个军官。
就光是这一点,她就不可能,也不能随便乱跑。
安宁思来想去,只剩下当初宋文英说漏嘴的随军这条路。
不管到时候能不能顺利离婚,只有离开红旗公社去到部队,她的计划才能继续进行下去。
次日一早,安宁就带着宋小妮儿到医院把能做的检查项目全部做了一遍。
她发现小孩已经有了自闭的倾向,反正抽血的项目得等三天才能拿结果,干脆带着出生后就没离开过村子的小妮儿在县城好好地玩一玩。
安宁不知道的是,在她去玩的同时,镇上的宋文英也踏上了回家的路——
早上,厂里的领导来找她谈话了,谈话的内容与她现住的那套房子有关。
四十出头的厂领导看着和蔼可亲,说出来的话却不容拒绝:
“小宋啊,你和小郝虽然都是厂里的工人,小郝还是厂里职工的子弟,但按照厂里的规定,你们是没有资格分房的。
其实当初在小沈把工作让给你之后,厂里就该把房子收回来。
只是我们念着你刚来镇上,人生地不熟的,又刚结婚,厂里就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你住到了现在。
但是你也知道厂里的情况,很多干了十多年的老人都没分到房,一直盯着这一块儿呢!
最近有人把你们的情况反映到我们这儿来了,我们当领导的也不能一味的继续偏袒下去,只能委屈你们搬个家了。
当然,厂里的领导也不是那种不近人情的人,你看大概需要多长时间才能搬出去?我回去也好给其他领导一个交代。”
听到对方的话,宋文英感觉天都要塌了。
当初追郝仁的女的有不少,有正式工作都是最基础的,可郝仁什么会选择她?
一方面是她给自己树立的人设太好,另一方面不就是她住在厂里分给沈安宁父母的房子里吗?
她婆婆是厂里的领导,性格强势得很,不仅是她,就连她亲儿子都不待见对方。
宋文英这里本身就有住的地方,两个人结婚之后就不用跟父母挤在一起了。
而且因为都是纺织厂的职工宿舍,减少矛盾的同时,中午还能回去吃饭,省了一大笔开生活的费用。
要是让郝仁知道这件事,她该怎么办?
当时她顶替沈安宁工作的时候,厂里没说要把房子收回的事,她也就心安理得的住了下来,谁知道现在居然给她来这出。
等等?
沈安宁?
宋文英的脑子很快就转了过来。
这件事都过去五年时间了,这房子她也住了五年。
过去的五年时间里什么事都没有,怎么厂领导早不来找她谈话,晚不来找她谈话,偏偏沈安宁刚走就来找她谈话了?
要说这里边没有沈安宁坏她的事,她是半点都不相信。
问题是厂领导已经找她谈话了,这件事就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实。
宋文英只能给对方一个模糊的时间,第一时间跑去找婆婆坦白了这件事,只是隐瞒了宋安宁的事。
毕竟她婆婆是车间主任,说不定能想办法让厂里不要把这套房收回去。
随后她就请了假,准备回家去看看,沈安宁到底是什么情况。
她不相信被欺负了五年都一声不吭的女人,才几个月不见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一定是家里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如果是她妈的问题,那她不介意再给她妈出点“好”主意。
沈安宁从她这里拿去的那些钱,她即将失去的房子,以及她可能出现的家庭矛盾......宋文英的心都在滴血。
她要是不把那些钱拿回来,她就不姓宋!
这边,安宁带着小妮儿直奔县城的百货大楼:“走,妈妈带你买新衣服去。”
小妮儿长到五岁,亲爹每个月寄回来那么多钱,一件新衣服都没有,穿的都是大宝穿不下也改不了的旧衣服。
如果不是扎着小辫子,根本看不出是个女孩子。
医院的检查报告没出来,不知道要从哪开始补起,但换身行头完全不影响。
安宁既然把小妮儿看病的事闹大,到了镇上又找宋文英要了这么多钱,就做好了回去跟那家人翻脸的准备,自然不能再苦了自己和孩子。
所以到了县城看完病后,第一件事自然是买买买。
小妮儿听了安宁的话的眼睛一亮,但很快就暗了下来。
她虽然还小,却已经懂了很多东西。
她知道赔钱货是什么意思。
这是奶奶和大宝最常挂在嘴边骂她的话。
站在百货大楼门口,小妮儿不安地抓住安宁的衣角:“妈妈,妮儿不要新衣服,奶奶骂。”
“没事的。”安宁轻抚小妮儿干得有些开裂的小脸,“奶奶以后都不会再骂小妮儿了。”
小妮儿眨了眨眼,没说话,显然对这话的真实性表示怀疑。
安宁继续哄道:“你看县城别的小朋友都有新衣服穿,我们小妮儿不想穿新衣服吗?”
小妮儿迟疑了片刻,点了点头:“想。”
她停顿了一下,又道:“但是我不想妈妈被奶奶骂。”
原来不是担心自己被骂,而是担心她回去被骂。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像天使的小孩?
安宁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没事,我们先去买衣服。奶奶骂就骂她的吧,反正也掉不了几块肉。”
“噗嗤!”一声嗤笑从旁边传来,对方的语气充满了优越感,“乡下来的土包子还想在百货大楼里买衣服?你买得起吗?快走开,别把人家的地儿搞脏了!”
另一边,安宁带着小妮儿回了村里。
她和小妮儿一人一身新衣服,又提着大包小包,立刻引起了村里人的注意。
“哟,文远家的,你这是发财了啊?”
跟安宁说话的是当初自告奋勇替她去要钱的钱婶子,她一双眼睛黏在安宁手上的袋子,仿佛想要用目光把牛皮纸袋看穿。
安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妈说过的,我的工作让给文英,文英的工资就有我一半。这次上县城我担心钱不够,就去她那问了问,文英就把这些年该给我的部分给我了。”
钱婶子眼睛顿时睁得老大,扯起了嗓子:“工资的一半?对,马翠花当时好像说过这事儿。这得有五六年了吧?岂不是能有几千块?”
她这么一嚎,附近不少人开门出来看。
“没......没有那么多。”安宁急忙解释。
钱婶子根本没给她解释的机会:“小妮儿身上这套新衣服怎么也要三十块钱吧?我还是当初去县城看病的时候,在百货大楼见过的呢!”
安宁低下头,仿佛不知道怎么解释似的,最终,她小声道:“妮儿她从生下来就没穿过新衣服,马上就要过年了......”
“嚯,这年头有几家小的能穿新衣服啊!不都是捡哥哥姐姐的穿吗?”钱婶子眼珠子转了转,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又道,“不过你家妮儿都这么大了,一件新衣服都没有,确实是......”
安宁涨红了脸,拉住小妮儿就走:“上......上次多谢钱婶儿帮忙了,我......我先去把钱还给大队长。”
安宁脚下生风,不管身后的人怎么叫都没停。
没多久,安宁从宋文英那里拿到几千块的消息就传遍了村子,她则是带着小妮儿与大队长宋栋梁面对面地坐着,双方都十分沉默。
宋栋梁抽了口烟,沉声道:“这种事,别说是我们大队了,就算整个公社都没有先例,更何况你们这还是军婚。”
安宁一只手猛掐自己的大腿,另一只手则是抹着不存在的眼泪: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当公社里的第一人。
可您也看到医院的检查报告了,要是再继续下去,我们娘俩根本没有活路。我就算了,可妮儿还小,我不能让她......呜呜呜,我不求队长您做主,我只求您开个介绍信,我自己去找文远商量。”
工作让给宋文英后,沈安宁的户口就被马翠花迁到了大队,安宁想去找宋文远离婚,必须得大队上开介绍信才行。
宋栋梁看安宁这副梨花带雨的样子,心里也不好过。
他一口气将剩下的烟全部吸完,把烟屁股按在火坑里,缓缓吐完烟雾,叹了口气。
“不行,孩子都这么大了,文远估计也该升连长了,马上就到能享福的时候,哪能说离就离呢?这样吧,我找个时间,给你公婆做做思想工作。总归是一家人,还是得过下去。”
从大队长家离开,安宁脸上难过的表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从来没想过这件事会一次成功,离婚在这个年代,确实惊世骇俗。
她之所以来找大队长,就是先让他们适应适应,等自己闹够了,然后说可以不离婚,但要随军,想必他们就会接受给自己开介绍信了。
反正要先离开这里,到时候是真的去随军,还是找那个男人商量离婚,大队这些人可就管不住了。
回到家门口,安宁先是站了一会儿,等很多人都看到她的犹豫后,这才带着孩子进了院子。
“你这个小贱人,竟敢去找文英要钱!”一进门,听到响动的马翠花就冲出来骂。
安宁故意没关院门,让其他人能看到。
她冲马翠花笑了笑,小声道:“那本来就是我的钱,拿回来怎么了?而且,不仅是在宋文英那里的,那些被你拿走的钱,我也要拿回来。”
马翠花瞪大眼,没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她从文英那里拿了一千块还不够,还要从她这里拿钱?
“反了天了,什么你的钱!那都是我的钱!”马翠花怒火攻心,一下就朝安宁扑了过去。“我今天不好好收拾你一顿,我马翠花三个字就......”
“啊——!”
安宁发出一声惨叫,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重重摔在了院门口,摔在了所有人都能看到的地方。
倒下的同时,她朝小妮儿使了使眼色。
小妮儿立刻哭着扑上去,冲着马翠花大叫:“奶,你别打我妈了,你要打就打我吧!都怪我,是我没站稳才被你推倒伤到头的,你把我打死吧!打死了就不用出医药费了!求你别打我妈妈了......”
马翠花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又不敢置信地朝四周看去,回应她的,是一个个看到脏东西的眼神。
向来爱做表面功夫的她,说话都结巴起来:“我......我没打她,我根本没有碰到她!”
宋文英一直躲在屋里探头探脑,她本来想着,把这件事悄悄告诉她妈,让她妈从沈安宁这里拿到钱,然后她弄点回去,自己再存点,填上家里的空缺。
可这个蠢货竟然把消息闹得整个村子都知道了。
他们家这么要面子,这钱怎么要得回来?
心里又气又急,宋文英脑子一热,大喊道:“对,我妈没打她,我看见了,我就站在这里,她是装的!”
有人凉凉开口:“你是她女儿,你当然帮着她说话。”
马翠花和宋文英一时间百口莫辩。
这时,宋家的顶梁柱宋满仓带着大儿子宋文强终于出现了。
五十多岁的宋满仓腰杆已经无法挺直,但常年的劳作让他浑身充满了腱子肉,板着脸时,看起来很有威慑力。
他身旁的宋文强也像个保镖似的,杵在他身后一动不动。
“你们闹够了没有?”
宋满仓开口,全场鸦雀无声。
安宁死的时候是冬天,她穿越过来也是冬天,屋外的寒风跟刀子似的,刮得人脸生疼。
她先是回房间拿了床破毯子给孩子挡风,这才抱着小妮儿往村里的卫生所去。
说起来也是嘲讽,宋家新建没多久的房子,原本分给两个儿子一人一间,结果原身却没资格住,房间被腾出来,给了宋家如皇太子一般的长子长孙。
原身则和女儿一起,被赶去了四处漏风的柴房,安宁拿的毯子已经是她最好的那床了。
卫生所在村头,安宁抱着孩子一路飞奔,村里很多人都看见了。
现在是农闲时间,家家户户吃完饭没事干,难得有热闹看,便自发跟了上来。
“李医生,李医生在吗?”
安宁故意把房门敲得震天响,目的是为了让周围的人全部听见。
她考虑过直接找马翠花拿钱,可她穿越的这具身体如风中残柳一般,硬来肯定是不行的,只能智取。
而在农村这片广袤的土地上,最有力的武器就是流言蜚语。
正坐在火边吃饭的赤脚医生听见动静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急忙放下碗筷,刚走到门口就看见被安宁抱在怀里的小孩。
“快进来。怎么回事?”
安宁把小妮儿放在床上:“头摔到了,您帮着先处理一下,看看要不要去医院?”
赤脚医生被小妮儿额头的血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找来酒精和碘酒,结结巴巴道:“这伤口,看着有点深,我......我简单给她消个毒,包扎一下,可能......还得到县医院去......缝上几针。”
“好,劳烦您给我开个证明,我去找大队长盖章。”
“没问题!”
赤脚医生答应得爽快,手脚麻利弄完,把药和证明递给安宁道:“对了,还得麻烦你结一下账。刚刚只用了碘酒和酒精,加上包扎用的纱布和胶带,给一毛钱就行。”
“那个......”安宁低着头,露出窘迫的神色。
门外有看热闹的喊道:“文远家的,听说你男人每月给家里寄十块钱回来,你自己以前也是纺织厂的正式职工,不会连一毛钱都要赖账吧?”
“不是......我......”安宁涨红了脸,支支吾吾半天,“我没钱......钱都在婆婆那里......”
“嗨!这算什么事?我去叫她过来付钱。”
听了她的话,马上有人跑了出去。
倒不是她们有多热心,而是直觉告诉他们,有热闹看了。
那人走后,其他人也纷纷开口:
“文远家的,孩子伤到脑袋是大事,怎么不带钱就过来了呢?”
“就是,等下去县医院还得花大钱呢!”
就在大家讨论时,外边传来一个浑厚的男声:“都让让,挤在这里干什么?让我进去。”
来人是大队长宋栋梁,村里的老人更喜欢叫他大柱,小一辈的也多叫他柱子叔。
他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据说年轻时当过童子军,在队里很是有威望。
“队长,你来这干嘛呢?”有人开口问道。
宋栋梁一边往里走一边道:“有人跟我说村里死人了,我来看看怎么回事。”
谣言就是这么传开的。
听了队长的话,沈安宁白着一张脸,整个人摇摇欲坠,弱弱地解释道:“没死人!是我家小妮儿伤到脑袋了,麻烦队长跑这么一趟。”
看沈安宁这模样,宋栋梁都担心她摔倒,差点没伸手去扶。
他轻咳了一声:“没事,来都来了,孩子怎么样了?”
“孩子摔到头,昏迷不醒。不过我看着应该没什么大事,就是伤口有点深,得去县医院缝几针。队长你来得正好,我给沈安宁同志开了证明,就差您给盖章了。”赤脚医生站出来解释。
“行。”
宋栋梁拿出随身带着的公章给盖上了。
但盖完后,沈安宁却没什么动静。
“怎么还不走?”宋栋梁皱着眉头问,“是担心路太远了抱不动孩子?我把自行车借你。”
“不......不是。”安宁把头压得更低了,声音也小得跟蚊子差不多,“我......没钱,正......正在等婆婆拿钱来。”
正好这时,有人眼尖,喊道:“来了,来了!”
但大家扭头一看,不对啊,怎么就来去找人钱婶子,马翠花呢?
钱婶子忍不住后退半步,脖子往围巾里一缩:“别看我啊,马翠花说小孩磕磕碰碰很正常,去什么医院?没给钱!”
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透着古怪。
安宁听了这话就知道,马翠花这是赌原身不敢跟别人说自己的真实情况。
只因为原身也是爱面子的,怕别人知道她过的日子,笑她蠢,一手好牌打成现在这样。
所以也主动遮遮掩掩,听别人夸她嫁得好,来麻痹自己。
可安宁并不是原身。
听到钱婶子的话,她立刻掩面抽泣了起来。
不用说任何话,哭就行了。
果不其然,旁边有人开始说闲话:
“瞧瞧她家大宝,壮得跟牛犊子似的,天天在村里横冲直撞,擦到个小口子都心疼的不得了。沈安宁的小妮儿今年都五岁了,看着跟两三岁的娃差不多,身上一点肉都没有。”
“我儿子说,宋大宝天天在家欺负宋小妮儿,还说她是赔钱货。”
“马翠花就是嘴巴甜,私下不定怎么着呢!看看文远家的。刚嫁来的时候,白白胖胖,多喜庆啊,现在都瘦得不成人样了!”
你一言我一语的,一旁的宋栋梁早已皱起了眉头。
在他的带领下,他们大队一直是红旗公社下的先进大队。
马翠花这种行为,大多数人家都有,平日里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次做得太过分了,他想不管都不行。
他立刻拍板,给了沈安宁五块钱道:“这钱我先垫着,你先带孩子去县城,不能耽误了!”
安宁谢过大队长,把小妮儿抱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直昏迷不醒的宋小妮儿忽然动了一下,安宁立刻停下动作,叫赤脚医生看看。
别说,这小孩儿瘦是瘦了点,但五官生得好,跟安宁小时候很像,而且十分乖巧。
小姑娘动了一会儿,颤颤巍巍地睁开眼,第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母亲。
“妈妈......”
听到她如小猫一般的声音,安宁的心都跟着颤了两下:“妮儿乖,妈妈在这儿呢!”
小姑娘的眼眶瞬间红了,又说了三个字:“我好饿。”
“不是刚吃的饭吗?怎么又饿了?”安宁没想到竟然这么巧,故意问道。
小姑娘的嘴一下子就瘪了下来:“大......大宝说......我是赔钱货,东西给我吃还不如给鸡吃,把我的汤......倒了。”
“造孽哦,他们家两个拿工资的,居然让一个小姑娘连饭都吃不饱!”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
宋栋梁的脸越来越黑,往安宁手里塞了五块钱:“你先拿这钱带孩子去看病,回头我去你家要。”
紧接着他高声道:“好了好了,都散了!这件事还没搞清楚,不要到处乱说。”
大队长发话,大家顿时作鸟兽散,但让大家保密,显然是不可能的。
村里新鲜事不多,这件事要不了多久就会传遍整个红旗公社。
赤脚医生给小妮儿弄了点吃的,垫了下肚子,这才送她们离开。
沈安宁拿着大队长借她的五块钱,走上了去县城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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