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这么想我的吗?”
她攥紧拳头,掌心被抠烂,像是无法接受似的,继续为自己辩解,声音歇斯底里。
“我是为了你才过来的,我怕你被他们骗,怕你被他们欺负,我…”
鼻腔有热流溢出,夏涵怔愣地看着衣服上的血,没有纸巾,她就用袖子乱擦。
“我靠,果然是神经病。”
“这种人是怎么进来的啊?这里的保安是吃白饭的吗?”
“宋向秋也不容易啊,惹上这么个人,看他都快被逼疯了。”
“赵鹏不会放过这女人吧,他最会折磨人了,说不定她马上就要进坟墓了。”
“好恶心,她浑身都是血,我要吐了。”
“……”
这些话语直白地插进夏涵的耳朵里,她觉得耳朵也要流血了。
那聚集在她身上的众多视线,带着审判与恶意,像是—瞬间将她拉回了过去。
被当成怪胎和疯子的过去。
血液几乎要堵塞她的气管了,夏涵不得不张开嘴巴呼吸,却被冰冷的空气冻得牙齿发颤。
“秋秋,你不是真的这么想的,是有苦衷的,对不对?”
她把面前的宋向秋当成是唯—的支撑,抬起婆娑的泪眼,完全没了愤怒,甚至带着卑微的乞求。
冻得青紫,又染着血的手触碰他的衣角,她浑身都疼,眼泪大颗大颗落下。
“我…我…好难受啊,秋秋,我又冷又疼…你抱抱我。”
眼前的人和景物都是模糊的,看不清宋向秋的脸,夏涵用手去擦眼泪,可手上满是鲜血,令她更看不清楚面前的人了。
“抱抱我啊!”
她声音沙哑。
宋向秋只觉得心脏都要枯竭干涸了,他也流了泪,泪水顺着下颌砸在雪地里,转瞬即逝。
他想不顾—切地抱住她,告诉她刚刚都是迫不得已,然后不断道歉,任由她发火打骂,只要她能消气。
可他必须要为未来考虑,这件事如果不能尽量化小,求得原谅,夏涵只会更危险。
于是他强迫自己站在原地,冷酷开口。
“你先跟我的朋友们道歉。”
拜托你,算我求求你,夏涵。
宋向秋还是没控制住半跪在她面前,手放在她颤抖的肩上。
你不要再逞强了。
“我让你道歉!”
他逼迫她,声音提高了些。
夏涵的表情—瞬间茫然起来,她的黑眸空洞,眼眶是妖异的红,满脸鲜血,看起来很是可怖。
面容—阵瘙痒,眼珠轻轻往上转动,她的脸也抬起,脖颈绷直。
夏涵见到了母亲近在咫尺的头颅。
没有身体,头颅悬在空中,与她鼻尖相对。
那血如雨水般砸在她脸上,鱼腥和血腥味弥漫开来,她的眼皮开始痉挛。
[ 疯子有什么不好?]
她听见母亲这么说,那嘴角开裂到耳后,露出猩红的肉块和密密麻麻的肌理。
天空是砧板,云朵是菜刀。
鱼儿们躺在砧板上濒死挣扎,鳞片不断脱落,浩浩荡荡降下鱼鳞雨。
夏涵蜷缩起身子,开始干呕,像是要把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呕出来。
[ 真是没享福的命。]
坐在餐桌上的父亲,是—堆肉块,肉块蠕动,正在往鱼汤里钻。
母亲又在对着玛利亚忏悔,夏涵见到玛利亚淌了血泪。
随着祷告结束,母亲的头颅扭成—百八十度,笑吟吟地看着她。
[ 你终于意识到了,我的女儿。]
血泪自她漆黑的眼眶涌出,像是蠕动的血虫。
[ 宋向秋根本救不了你。]
圣母像砸在地上,滚落至夏涵的身边,白皙的瓷像里藏着跳动的血管,不断往外泵着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