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A1阅读网!手机版

逐梦阅读 > 其他类型 > 首辅大人不好了!夫人带着小世子跑路了全局

首辅大人不好了!夫人带着小世子跑路了全局

不如吃茶 著

其他类型连载

程挽心的神色转了一下,又一如平常,莞尔一笑道:“我只求姐姐还能来看看我。”程颂安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冯氏不善掩藏情绪,也藏不住心事,生硬地问了几句这两日吃得如何,睡得如何,哪里不痛快云云。程挽心泫然欲泣道:“多谢母亲关心,挽心自觉好多了,明日便能去给父亲母亲请安。”冯氏冷淡地道:“那也不必,你再多修养几日,我向来不拘着你们姐妹晨昏定省,等好全了再说吧。”程挽心哽咽着道:“女儿身子不好,比姐姐妹妹让母亲多费了心神,每每想起,便觉难安,不如还让姨娘来替母亲分担一二吧?”她说着话,眼中已泛出泪光点点,看着十分惹人怜爱,程颂安悄悄向陆轻山看去,只希望他能立刻燃起怜惜之情和保护欲,最好能对程挽心念念不忘。但陆轻山看也没看,只礼貌地跟在冯氏后面...

主角:程颂安崔元卿   更新:2025-02-02 03:11:00

继续看书
分享到:

扫描二维码手机上阅读

男女主角分别是程颂安崔元卿的其他类型小说《首辅大人不好了!夫人带着小世子跑路了全局》,由网络作家“不如吃茶”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程挽心的神色转了一下,又一如平常,莞尔一笑道:“我只求姐姐还能来看看我。”程颂安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冯氏不善掩藏情绪,也藏不住心事,生硬地问了几句这两日吃得如何,睡得如何,哪里不痛快云云。程挽心泫然欲泣道:“多谢母亲关心,挽心自觉好多了,明日便能去给父亲母亲请安。”冯氏冷淡地道:“那也不必,你再多修养几日,我向来不拘着你们姐妹晨昏定省,等好全了再说吧。”程挽心哽咽着道:“女儿身子不好,比姐姐妹妹让母亲多费了心神,每每想起,便觉难安,不如还让姨娘来替母亲分担一二吧?”她说着话,眼中已泛出泪光点点,看着十分惹人怜爱,程颂安悄悄向陆轻山看去,只希望他能立刻燃起怜惜之情和保护欲,最好能对程挽心念念不忘。但陆轻山看也没看,只礼貌地跟在冯氏后面...

《首辅大人不好了!夫人带着小世子跑路了全局》精彩片段


程挽心的神色转了一下,又一如平常,莞尔一笑道:“我只求姐姐还能来看看我。”

程颂安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

冯氏不善掩藏情绪,也藏不住心事,生硬地问了几句这两日吃得如何,睡得如何,哪里不痛快云云。

程挽心泫然欲泣道:“多谢母亲关心,挽心自觉好多了,明日便能去给父亲母亲请安。”

冯氏冷淡地道:“那也不必,你再多修养几日,我向来不拘着你们姐妹晨昏定省,等好全了再说吧。”

程挽心哽咽着道:“女儿身子不好,比姐姐妹妹让母亲多费了心神,每每想起,便觉难安,不如还让姨娘来替母亲分担一二吧?”

她说着话,眼中已泛出泪光点点,看着十分惹人怜爱,程颂安悄悄向陆轻山看去,只希望他能立刻燃起怜惜之情和保护欲,最好能对程挽心念念不忘。

但陆轻山看也没看,只礼貌地跟在冯氏后面,颇有些不耐之色。

程颂安很是无奈,怪不得他前世是崔元卿的手下败将,这开窍忒也晚了,如此楚楚可怜的美人泪盈于睫,他竟无动于衷。

她摇了摇头,听见冯氏冷声道:“你姨娘身子也不好,怎么还能让她来照料你?是不是丫头们不好?若是用的不称心,我给你换两个便是。”

程挽心已经被罚走了两个心腹,剩下的朱樱和香橼虽不如先前的丹若和青果,到底也是用惯了的,再将她们换掉,那可真再无一个自己人可言。

她连忙道:“她们很好,母亲不用费心,是挽心私心想念姨娘罢了。”

冯氏淡淡哼了一声:“那等沈姨娘身子好些了,便让她过来瞧你。”

程挽心心中一喜,敛袂谢道:“多谢母亲。”

冯氏的脸色并不好看,林氏在旁悄悄拉了拉她的衣袖,她这才继续装出一分慈爱来,忽而一笑道:“我跟你父亲商议过了,你今年过了生日就满十六了,等你身子好些,便为你议亲。”

程挽心大惊失色,这倒不是装的,她的眼睛明显地慌乱起来,本来正坐着,此刻也坐不住了,起身向冯氏道:“母亲,女儿才将及笄,此事不必太急。况姐姐如今已经出嫁,三妹还小,女儿只盼能多在母亲身旁侍候几年。”

冯氏不耐地皱起了眉。

林氏笑道:“二姑娘说这话就岔了,夫人养儿育女,操持半生,难道为的是姐儿的侍候?若是这样,岂不耽误姑娘们终生?外头说起来,让夫人如何自处?”

程挽心顿时脸上绯红一片。

“姨娘言重啦,”程颂安眼见她们两个都是冷言冷语,便插科打诨道,“二妹是害羞呢,怕嫁不了如意郎君。”

程挽心急道:“大姐姐,不是的……”

程颂安打断她:“二妹别怕,我让你姐夫替你相看着,定要选个相貌、品性、家世样样都好的。”

她着重说了“你姐夫”几个字,果然让程挽心面色一变,绞紧了手中的帕子。

程颂安默默笑了下,而后又道:“若不然,你看陆家哥哥,当朝最年轻的探花郎,又是知根知底儿的……”

“程云黛!”陆轻山突然沉声喝道,“你休要胡言乱语!”

冯氏也愠道:“黛儿,如今可不能像小时候那般口无遮拦,乱开玩笑。”

她可不愿把陆轻山这样的好儿郎配给程挽心。

程颂安眨眨眼:“你们以为什么呀!我是说陆侍郎已就职六部,也可帮忙相看,这怎么算开玩笑?”

冯氏和林氏笑着摇了摇头。

陆轻山脸色铁青,咬牙切齿瞪了程颂安一眼。

程颂安只觉得他莫名其妙,为他搭桥牵线,他何必恼成这样?

她不再搭理陆轻山,反手抱着程挽心的肩膀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二妹莫要再害羞,你看,长姐成婚后,不还是如从前在家那般?”

程挽心不再说话,只是咬紧了下唇,神色凄然,梨花带雨,又美丽又可怜。

程颂安再次悄悄向陆轻山看去,这样的美人儿,她见犹怜,就不信陆轻山不动心。

岂料她视线刚一接触陆轻山,就被他白了一眼,神色极其不耐烦,他拱了拱手朝冯氏道:“我看二妹气色大好,便不多打扰她清净,这就去前头陪彦平练字,婶母同两位妹妹多坐会儿吧。”

冯氏正觉得他在此不便,欣然让他去了。而后又朝程颂安道道:“云黛也下去,我同挽心说几句体己话。”

程颂安知道母亲是将自己摘出去,给程挽心留些脸面,以免日后归家相见尴尬,便也告退。

待她一走,冯氏是一分也装不下去,冷冷道:“在人前,我不戳穿你的丑事,也不再逼问那人是谁。这会儿明明白白告诉你,我会尽快为你安排婚事,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程挽心脸色由红转白,渐渐又平静下来,道:“是,全凭母亲做主。”

冯氏见她如此乖顺,愣了一下,随后又敲打几句,便也回了自己的院子。

程挽心颓然坐在地上,乖巧的脸变得阴森狠厉,她唤来朱樱,吩咐道:“快去通知姨娘。”

朱樱犹豫着,想婉拒她,蓦然对上程挽心如刀的眼神,不由得心中一寒。

程挽心幽幽道:“你跟着我,我不曾亏待过你半分,此时若觉得我没用了,不听吩咐,我也随你去,只是你要想清楚后果!”

她的声音不高,语气也不严厉,但说起话来,就是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惊悚感。

朱樱吓得当即跪在地上,连连道:“小姐误会了,奴婢没有那个心,我这就去沈姨娘那里。”

程挽心冷冷地瞪了她一眼。

……

程颂安带着海棠走出净秋斋的院子没多远,便在院子南边的凉亭上坐了下来,这个凉亭建的高,在里面可以看到四下往来的人。

她看着冯氏和林氏回去之后,没多久,就又从净秋斋的侧门出来一个人,正是换了一件不起眼的衣服的朱樱,匆匆往沈姨娘的院子去了。

程颂安笑了笑,朝海棠道:“看,二妹妹怕是不想嫁人,搬军师去了。”

海棠问道:“那沈姨娘也不愿二小姐嫁人么?”

程颂安回她:“她心里明白,若没有此事,或许母亲还能给她寻个好婚事,但既出了这等事,母亲是只求将她嫁的远远的,怎会精挑细选?她们母女,可看不上一些寻常门第的子弟。”

海棠点头,又道:“那夫人不就白操心一场?若沈姨娘的枕头风吹动老爷,和夫人生了嫌隙,可怎生是好?”

程颂安让她附耳过来,悄悄说了几句,让她务必亲自去办。

海棠听了,虽不理解,但仍飞快地跑去了。

程颂安坐在凉亭里,四下环顾一圈自己长大的园子,只觉得万事都不如亲人在侧,健康顺遂重要。

她不屑于同程挽心争什么,但也决不能放任她们母女危害母亲和林姨娘,她跟崔元卿之间也别想那么顺利!

难得的一片静谧,她倚着栏杆,不知不觉竟想的入迷,头一歪睡着了。

一片羽毛轻轻在她脸上擦了擦,她睡的正香,烦躁地拂开了,哪知羽毛又转而在她鼻子尖上蹭了蹭,程颂安立时打了个喷嚏,醒了过来。

这熟悉的感觉,好似在益州时,她跟陆轻山在刺史府里满院子跑,玩累了就卧在花荫里睡觉,陆轻山就拿着羽毛故意挠她,让她气的睡不着。

程颂安脱口而出:“陆小九!你想挨揍!”

话一出口,才猛然发现,这是在自己园子里,不是在益州。

她抬起眼睛,却还是陆轻山拿着一根长长的羽毛,好整以暇看着她。

“原来你没忘,”陆轻山似笑非笑,“记得在益州时那些事,也记得我行九。”

程颂安不好意思地理了理睡乱的鬓发,又端坐了,才道:“隐约还记得。”

陆轻山把玩着羽毛,在栏杆另一侧站着,跟她离了好些距离,没有说话。

这样沉默的独处,让程颂安有些不适应,虽然这是在自己家里,她也不在意崔元卿的感受,但已经两世没跟陆轻山有过联络,乍相见,陌生太多。

她讪讪地问道:“你觉得我二妹怎么样?”

陆轻山蹙眉,一时没反应过来她的意思,问道:“什么怎么样?”

程颂安解释道:“相貌、性格什么的。”

陆轻山:“哦,我跟她又不熟,不知其人,不予评判。”

程颂安有些急,等你慢慢了解,再爱上,人家早被崔元卿哄着生孩子了。

她便直接问:“那你喜欢二妹这样的么?”

陆轻山脸色一暗:“不喜欢。”

程颂安:“嗯?你怎么可能不喜欢?你前……”

刚想说前世你为了她,可是跟崔元卿斗的朝野不宁,话未出口,就知不妥。

但陆轻山显然有些兴趣,问道:“从前怎样?”


“别来无恙,陆探花!”崔元卿平静如水,淡淡说道。

陆轻山翻身下马,只朝他挑了挑眉毛,算是打了招呼,反而是侧头看向他身后的程颂安,哼了一声:“果真是长大了,居然肯叫我轻山哥哥。”

程颂安有些心虚,嘿嘿一笑:“轻山哥哥说哪里的话,自小便是这么叫的。”

她笑得没心没肺,一如小时候那般娇憨,陆轻山一顿,双手抱胸,好整以暇看她如今的模样,幽幽道:“能把当朝探花的头打破的,也只有你程云黛了。”

程颂安顿时有些发窘,他记得这么清楚,还当众揭发她小时候的恶行,便讪讪道:“若当初知道轻山哥哥会做探花郎,那我必是不敢的,改日必定赔罪。”

陆轻山饶有兴味地问道:“哦?那怎么赔罪?”

程颂安皱了皱鼻子,她只是随口一说,客套一下罢了,正要开口说话,身边的崔元卿向前站了站,不动声色地把她挡在身后,她便觉的周身的空气都冷了下来,一只手也被紧紧捉住,握在手里。

崔元卿朝着陆轻山道:“拙荆幼时淘气,若冒犯了陆侍郎,便由崔某代为赔罪。”

程颂安腹诽,你才淘气,在这充什么好人,但陆轻山毕竟是客人,今日又是回门,不好发作,只一笑道:“轻山哥哥来的巧,今日是云黛归宁的日子,不如同入家宴,薄酒一杯,略表心意。”

程彦平更是拍手称好,连声吩咐人去里面准备。

崔元卿皱了皱眉,声线凉凉的:“夫人,陆侍郎如今是朝廷正三品要员,仍呼其名怕是不太合适。”

陆轻山噗嗤笑了一声:“没想到崔翰林在家也是一般的古板,难道后宅之中也要夫人称你大人不成?”

他本是无意的一句玩笑,却没想到恰好刺中崔元卿的心事,崔元卿一僵,再看程颂安,似乎也在憋笑,他的面色霎时变得阴沉。

陆轻山继续道:“我今日才入京,还未述职,先来拜望程叔父,哪有那么多礼数,便是到八十岁,云黛仍可喊我轻山哥哥。”

崔元卿的浓眉紧锁,好看的脸上隐隐有些戾气,轻山哥哥,怎么听怎么轻浮!

程颂安看他生气,忍不住想笑,简直想给陆轻山拍手叫好,她要是知道长大了他跟崔元卿是死敌,小时候一定手下留情,不打他那么狠。

程彦平心眼实,没看出他们三人之间的暗流涌动,只觉得今天热闹非凡,一定要好好喝几杯。

他一路将几个人引入后宅,便带着陆轻山去了宴客的古藤水榭,崔元卿和程颂安交由仆人带着去了程家主院。

文华殿大学士程仲文穿着家常衣服,同夫人一同坐在上座的榻上,脸上勉强带着笑容。他们二人身后除了奴仆,只林姨娘侍立在旁。

程颂安与海棠悄悄交换了一个眼色,心中都是一笑,今日这样重要的场合,都没有放沈姨娘和程挽心出来,可见父亲是动了大气的。

她心中畅快,也是许久未见父母,立刻就要上前请安,还没踏出一步,手臂就被崔元卿再次捉住,同她一起走上前,恭恭敬敬给程仲文夫妻二人磕了一个头,朗声道:“小婿给二老请安。”

程颂安递给他一个眼刀,崔元卿视而不见。

今日算是给他学到了自己的法子,三番两次将故作情深施还到她身上,程颂安闷闷道:“给爹娘请安。”

程仲文满意地点点头,及时将崔元卿扶起,而林姨娘更是迫不及待将程颂安拉了起来,抱到怀里,没说话,眼泪已经掉在她的身上。

程夫人冯氏嗔笑道:“快别哭,让姑爷看见笑话。”

崔元卿温和一笑:“岳母说哪里话,云黛自小由林姨娘抚养长大,自是跟她亲近。”

程颂安看着他脸上的笑,简直不敢相信他在人前是这副模样,前世里,她十年也没见过他这样笑过几次。

林姨娘才急忙擦了擦眼泪,搂着程颂安悄悄到了一旁,咬着耳朵道:“小姐可称心如意了,姑爷这般样貌品行,又这般爱护你,当真难得。”

程颂安没说什么,免她担心。林姨娘是程夫人的陪嫁丫鬟,二人从小一起长大,片刻也没分开过。从嫁入程府起,程夫人就提出将林氏收为姨娘。林氏起初不肯,经不住程夫人不断哀求,她便答应等她生下儿子,没人撼动她的地位时再说。

后来程夫人生了两个孩子,皆是先天不足,没一个活下来的,到生了程颂安,她便歇了再生孩子的心思,林氏才勉强答应为妾,为程仲文生下唯一的儿子程彦平和三小姐程瑾宁。

为了后宅奴仆中势力平衡,程夫人又将自小侍候程仲文的沈姨娘也一同收入房中。

前世,程颂安是对母亲有些怜悯的,自己没能生出嫡子,只能迫不得已把自己的心腹送给丈夫,而本该是尽忠的婢女却成了分走丈夫宠爱的侍妾。

因此,程颂安对林姨娘一直淡淡的,反而更亲近原本就伺候父亲的沈姨娘,连带着怜惜她的女儿程挽心。

可直到母亲死的时候,口中放不下的除了程颂安,便是林姨娘,她才明白,其实母亲的心不在父亲身上。而母亲死后,林姨娘心灰意冷,没多久也抑郁成疾,临死之前苦苦哀求父亲将她葬入母亲墓地一旁,与她生死相依。

程仲文不是沉溺女色的人,一妻一妾相继死去,他也深受打击,这便让沈姨娘得了便宜,扶做了正室。

这一世,程颂安可不会再让她们母女那么轻松了。她还要在母亲和林姨娘健康长寿,白首到老。

她敛了心神,压下心底的思虑,朝程仲文道:“父亲,陆家哥哥来望你了,彦平带着去了古藤水榭,不如父亲先去见上一面。”

程仲文听了,更是一喜,今日女儿女婿和贤侄一同上门,可谓是双喜临门。

崔元卿不动声色朝程颂安看了一眼,陆家哥哥,比轻山哥哥也好不到哪儿去。她原来不是不会跟人亲昵,只是这个人不是他。

程颂安对上他的眼神,嫣然一笑:“哦,父亲带着相公一起去。”

崔元卿端了茶杯,轻轻吹起浮沫,喝了一口,再看不清他的表情。

程仲文笑道:“那是自然。”

说完,二人一同去了古藤水榭,屋里便只剩下她们娘儿三个。

程颂安低声问道:“二妹现在如何?”

林姨娘没了顾忌,呸了一声道:“不要脸的娼妇生的,想找爷们儿也没人拦她,咱们的门第,除了宫里的那位和王亲,还有什么人家不愿结亲的,若是看上,便求了老爷,我倒敬佩她。”

“下作东西,险些让她把脏事办在家里!”

程夫人冯氏黑着脸,显然也是生了大气,她对程颂安道:“得亏你那日给我提了个醒,不然真做下了丑事,连累你兄弟和三妹,看我不一刀攮死她,大家都死了干净。”

林氏便又劝着冯氏别动气。

程颂安皱眉问道:“如此说来,他们并没有苟合?”

林氏又呸了一声:“是发现的早,那人刚进门,就被我跟夫人带人闯了进去,可惜让那奸夫跳窗走掉了。”

程颂安点了点头,怪不得崔元卿能那么坦然地回到筠香馆,原来是没办成事。

看来母亲她们也没有看到奸夫是谁,不然不能看到崔元卿还能这么淡定。

冯氏接着道:“你父亲将她禁足几个月,沈姨娘罚几个月例钱,等过了这阵,再做打算。”

程颂安听了,也只能先如此,既然没按死,就只能先这样,默默想着之后的对策。

冯氏疑惑地问道:“黛儿,你一早便知她跟人有私情?“

程颂安连忙糊弄道:“女儿哪里知道,不过是出嫁那天,看她神色不对,多问了几句,事后想想不对,这才给母亲传了个信儿。”

冯氏也没多想,夸她心细。

程颂安赶紧转移了话题:“怎么不见三妹?”

林氏叹了口气:“别提了,她向来跟二小姐不对付,出事那天,更是气不过,非让打死二小姐,跟你父亲大闹一场,被罚去庄子上抄书了,免得今日出丑。”

三妹脾气暴躁,跟她小时候差不多,程颂安只觉得好笑。

林氏忽而哽咽道:“大小姐又瘦了些。”

冯氏不由得笑她:“她才出了三天门子,哪里就委屈地瘦了?”

程颂安反倒撒娇地倒在林氏怀中:“还不是崔家吃不到姨娘做的蟹粉狮子头?姨娘,我可真想你做的饭菜。”

林氏顿时泪如雨下,三个孩子中,她对程颂安比那两个亲生的更宠爱,一听她说这话,心疼的要命,忙不迭地就要去厨房准备。

冯氏怪道:“你一回来,便磨着姨娘,可见往日那些端庄都是做出来给人看的。”

程颂安笑道:“母亲心疼姨娘,不如你给女儿安排,好让我跟姨娘多亲近一会儿。”

冯氏倒也真心疼女儿,便亲自去了。程颂安心中一阵温馨,这辈子还能享受到母亲和姨娘的爱护,真是太好了。

支走母亲,程颂安才正经起来,对林氏道:“姨娘,我把母亲的性命交给你了。”


他只看了—眼,便垂目立在当地,开口道:“见过大小姐。”

程颂安看了他—眼,身形挺拔,往那—站,杨树似的。肤色微黑,五官却清秀。

她微微颔首道:“蔷薇都跟你说了吧?”

李文宾不卑不亢回道:“属下多谢大小姐。”

程颂安笑道:“咱们府里老爷夫人都和气,别说家生子,便是外头买的,轻易也不愿离开,我给你放了身契,例银也少了—半,你还谢我?”

李文宾目光平和:“男人志在四方,若安于做奴才,白活这—世。属下早就做了打算,等攒够了赎身的钱,便跟夫人请辞,去外面立—番事业来,今日得大小姐眷顾,为我脱了奴籍,自当来感谢。”

程颂安点点头,赞道:“我没看错你!”

李文宾依旧垂着头,荣辱不惊。

程颂安问道:“二小姐的婚事,父亲确定了没有?”

李文宾回道:“十之八九就是金家了。”

程颂安:“那还有—二分的不确定,你替我跑—趟扬州吧。”

李文宾不假思索,回道:“是。”

打发走了李文宾,牡丹才笑嘻嘻地吐了吐舌头:“这人脸黑的唬人,姑娘也不怕他。”

海棠和蔷薇也跟着笑了—阵,风乍起,才想起程颂安还病着,便都催她回房坐着。

程颂安踢了踢自己脚上的小鹿皮靴,朝她们道:“若不是为了出门,我穿这个做什么?”

海棠皱眉阻道:“胡闹,姑娘还病着,出门做什么?”

程颂安眨眨眼:“吃酒去。”

无论海棠和蔷薇如何劝,程颂安还是打发了她们去春晖园和赐贤堂说了—声,自己便带着年龄小又贪玩的牡丹出了门。

她得在崔元卿阻拦这门婚事之前,给他添些麻烦。

鸿胪寺卿段大人的小女儿段珠玉,是京城最骄纵张扬的世家女,不单是她母亲跟襄王妃是亲姐妹,还因为段大人有七个儿子,年纪到了四十岁才得了这么—个女儿,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千宠万爱长大的。便是这么—个金尊玉贵的京城贵女,偏偏看上了崔元卿。

前世崔元卿奉旨去江南肃查科举舞弊—案回京的那天,段珠玉在鸿宴楼上遥遥相望,看到崔元卿—袭白衣立在运河的码头,便—见钟情,从此立誓非他不嫁,甚至以绝食逼迫段大人舍下老脸,去求襄王入宫请旨,甘愿以平妻下嫁崔府。

程颂安当时为此忧心了许久,她心底是不希望崔元卿有别的女人的,她有她的自尊和风骨,但作为贤妻,若丈夫真要纳妾,她也得欣然接纳。

问题是,这个段珠玉可不是—般的纳妾,而是背靠襄王的世家女。她入了府,怕就不是想当平妻了,她的家族也不会让女儿这么没脸面,更没那个耐心像程挽心—样等十年,势必刚入府就会弄得乌烟瘴气。

襄王当初为了拉拢崔元卿,其实是想玉成其事的,但没料到崔元卿对程挽心情根深种,不能自拔,他娶程颂安已属迫不得已,怎可再招惹—个段珠玉?

那段时间,鸿胪寺卿段大人、襄王,乃至宫里的刘妃娘娘,也就是襄王的母妃,也都明里暗里给崔元卿和崔母施加了不少压力。闹得崔元卿整整—个月不得安生,后来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突然就消停下来,段珠玉竟被送到戎狄和亲去了。

前世程颂安是有些窃喜的,以为崔元卿是为了她,才这么果决,如今真觉得自己天真的可笑。物伤其类,程颂安这会儿倒有些同情段珠玉,她被送去和亲,自己被病痛拖死,两个人殊途同归罢了。


端起碗来尝了尝,味道居然不错,她更加欣然喝了个大半。

喝了之后,心满意足也跟着走到床边,无视已经躺下的崔元卿,直接从他身上跨了过去。

崔元卿闭上眼睛,只当没看到,有了昨日在程府的澄澜馆同睡一榻的经验,两个人倒也相安无事。

睡得正酣间,突然觉得不对,身边的人跟自己靠的越来越近,而且这具小身板温度高的惊人。

崔元卿立刻睁大了眼睛,将程颂安推到一边:“程颂安,你想做什么?”

借着月光,他看到程颂安衣衫半褪,脸上有着不正常的潮红,两只眼睛湿漉漉的几乎要滴出水来。

只一眼,崔元卿的身体就不可控制地起了反应,立刻转过身不看她。

程颂安几乎是带着哭腔:“好热。”

值夜的丫鬟和婆子都在外间,崔元卿压低声音道:“胡说八道,仲秋的夜,怎么会热?”

程颂安虚虚坐了起来,怎奈身体像没了骨头一般,又软软地倒在枕头上,为了让自己好受一些,她解开了寝衣的带子,,深深吸了一口气。

崔元卿听到背后的动静,忍不住回过头来,就看到了这样一幅画面,侧躺着的人儿寝衣几乎全部褪掉,露出大片如玉般的肌肤,额上沁出一层细细密密的汗,满头的青丝如瀑般铺在枕上,几缕不安分地沾在额前和唇畔。

无意识的撩人最为致命。

崔元卿刹那间脑中轰然,透不过气来,只得拽了拽并不束缚的衣领。再一低头,便对上面色嫣红的程颂安,正毫不掩饰地盯着他的领口看。

“你,看什么?”崔元卿不敢高声,声音暗哑地问道,“成什么样子?快把衣服穿好。”

见她不动,他便伸出手去替她拉。

程颂安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手上的温度传到了他的身上,崔元卿如被火炙,立即缩回手,从床上站了起来。

程颂安并没有失去意识,她口中干涩,轻声道:“药膳有问题。”

看来是老太太和张氏等不及了,用这种方式让他们两个圆房,药倒不脏,只是会催动身体的情 欲。

她没想到的是,此时的轻声细语却如呢喃一般,程颂安自己都被激的一阵酥 痒。

崔元卿怔了一下,问道:“你喝了?”

程颂安无力地点点头,这会儿想说后悔都晚了。

崔元卿冷笑道:“你还不承认自己手段下作么?”

程颂安身体难受至极,没有心情跟他辩驳自己并不知情,她现在只想立刻解了这药。

刚才无意识地去靠近崔元卿,已经怄的她想给自己两个嘴巴子,这会儿听他说这种话,更不及多想,用力握紧了手心,手上被花刺出的伤口泛出痛楚,这些痛让她咬紧牙关,头上出了更多的汗,但是身体却好受了许多。

崔元卿没料到她会这么对自己,皱紧了眉头,不知道她又要使什么苦肉计。

程颂安忍着痛,把衣服穿好,挣扎着从床上下来,跌跌撞撞往外面走,刚踏出两步,便双腿一软,倒在地上,她再次握了握拳,发出“嘶”的痛呼声,冲外面叫道:“玉兰~”

今日值夜的是玉兰和赵妈妈,听到声音,立刻披衣起身,冲内室跑过来。

崔元卿身体比脑子快了一步,抢在她们进来之前弯腰将程颂安抱了起来,两个人身体贴近,只觉得她几乎是在冒着热气。

玉兰掀了帐子一角,问道:“姑娘,可是要起夜?”


崔元卿强自镇定道:“快去备水。”

玉兰愣了一下,接着赶过来的赵妈妈却立刻听明白了,心中大喜,这是成了!终于可以放心了。

她掩饰不住喜色,连声道:“是,是,这就去。”

崔元卿喊住她:“要冷水,快点!”

赵妈妈一下子呆在当地,这个天气,用冷水洗?玉兰更是摸不着头脑地站在一旁。

崔元卿冷声道:“蠢货,话都听不明白,将浴桶盛满冷水,快点儿去!”

赵妈妈和玉兰见他动了怒,便是不明白,也赶紧去办了。

再晚一会儿,崔元卿就要疯了,怀里的人似乎是觉得他身上凉一些,脑袋一劲儿地往他脖子里贴,滚烫的双唇贴上他脖子上因忍耐而爆出的青筋,并无意识地磨蹭着,他就是神仙,也要被她折磨疯。

程颂安绝望地瞪着因热而变得通红的眼睛,几乎哭了出来:“帮帮我。”

崔元卿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不去看她:“你意识不清,我不会碰你。”

程颂安无助地咬紧了下唇,直至渗出丝丝血珠,嘴上一片腥甜。

幸而赵妈妈带了几个小丫头迅速打了冷水来,将浴桶盛满。

崔元卿将程颂安抱了过去,沉声道:“都出去,不许进来。”

赵妈妈立刻退了出去。

崔元卿呼出一口气,一把将程颂安丢在浴桶里,力道有些没控制好,水花溅了一地,泼在他脸上,让他的理智回了笼。

刺骨的冷水迅速沁润了程颂安带着热气的身体,冰火两重天的滋味,让她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骂道:“崔元卿,你混蛋!”

崔元卿用手掬起一把水,洒在她的脸上,面无表情回道:“不是让我帮你吗?这会儿清醒了没有?”

程颂安浑身泡在冷水中,的确好受了一些,她怕药效一时半会儿解不开,就硬着头皮继续泡着,没过多时,便冻得浑身发抖,牙齿咯咯作响,说不出一句话。

崔元卿见她不答,又要洒水。

程颂安哆嗦着剜了他一眼:“你给我住手!”

崔元卿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程颂安实在是受不了这沁入心肺的寒意,呼啦一声从浴桶中站起,浑身颤抖着想跳出来。

崔元卿已经平静下来的身体,再次如星火燎原。他一把抓起程颂安,将她提了出来,而后自己跨了进去。

程颂安傻了眼,抱着湿透的胳膊,满脸不可置信地问道:“你也喝了那药?”

崔元卿别扭地将脸转到另一边,没好气地道:“嗯。”

程颂安嘴唇惨白,哆嗦着哈哈笑了一下:“活该!”

崔元卿脸色阴沉地吓人。

程颂安实在太冷,接连打了几个喷嚏,许是前世见过彼此的身体,她一时顾不得崔元卿在身后,转过屏风便脱了寝衣,用宽大的绢布汗巾将自己紧紧裹了。

屏风在油灯昏黄的灯光照映下,跟透明无异,目睹这一香艳画面的崔元卿,缓缓将头也沉入浴桶之中。

程颂安走出浴房,赵妈妈惊疑不定地过来,和玉兰一起将她拥入房内。

“好姑娘,这是怎么说的?好端端的,用凉水沐浴,可别激坏了身子!”赵妈妈一边给她绞头发,一边道。

程颂安又打了几个喷嚏,玉兰赶紧端来热茶给她喝了两口,她才道:“今晚的事,千万别声张,明日太太若问,只说叫了水。”


程颂安听了,用帕子掩住,撇了撇嘴。

崔元卿接着道:“程家门第,不必低嫁,况二妹相貌才情不输云黛,依我看,名单上竟无一个能堪匹配的。”

程颂安只觉得好笑,这么不避讳地夸她么?

她忍不住调侃道:“相公好不知羞,说别人不堪匹配,我又嫁与了你,岂不是说你样样都比别人好些?不如连二妹一并娶了?”

崔元卿脸上一红,皱眉道:“夫人慎言!”

冯氏听了,登时有些警惕,不悦地道:“越说你越没正行,说正经事呢,怎么扯到自己身上?难道还要让挽心给你做小不成?”

程颂安笑了一下,不以为意,侧头去看崔元卿,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被戳中心事,脸上始终浮着一层怒意。

程仲文叹道:“元卿这样的人物,说比别人都强,也不为过,我倒的确起过让我这两个女儿效仿娥皇女英的念头。”

冯氏和林氏俱是一惊,让这个败坏门风的丫头尽快嫁出去,已是便宜她了,怎么可能让她去大姑娘那里添堵?

冯氏正要开口,却见崔元卿忽然离座朝程仲文长揖到地,行了大礼。

程颂安震惊不已,父亲只起了个头,他便这么迫不及待去谢谢岳父成人之美吗?他竟肯为程挽心丝毫不顾及自己是才成婚三天的新郎官吗?

崔元卿目不斜视,朗声道:“岳父,我既已娶云黛,必定一心一意待她,方不辜负二老于元卿微时将掌上明珠下嫁,若有别的心思,天地不容!况元卿怎敢跟帝舜相比,娥皇女英请岳父万万不可再提。”

程颂安一下子愣了,他竟会说出这么冠冕堂皇的话来,言辞诚挚到让她几乎都快相信了。

但下一瞬,她就想明白了,便是宫里的圣人,也只有一个皇后,其余的再受宠,也只是妃,他崔元卿要给程挽心争取的,可不是平妻之位,而是他的正妻,是未来的首辅夫人。

他的心机真不愧是后来能做内阁首辅的。

冯氏和程仲文果然被感动到快要流下眼泪,双双起身去扶他。

崔元卿起身,坐回到位上,程颂安在旁极轻地冷笑了一声,他也不以为意。

程仲文道:“我早知你是可托付的,当年英武楼上遥遥一见,你才十二岁,端得是满京也找不到似你一般的人物,我便同你祖父定下这门婚事……”

崔元卿的脸色微微有异,垂下了头,默不作声。

程颂安见他这一副模样,便知他又想到这桩婚事非他自己所愿,而是祖父的遗愿,他该是为自己刚才那一揖感到羞愧吧。

崔家官职不高,却是历代京官,程家川蜀之地爬到京城高位,程老太爷入阁十年,又全身而退,致仕回乡,程仲文是个纯臣,更受圣上信任。他们两家结亲,能保崔家再上一层台阶,而也能使程家在京畅通无阻。

崔元卿不愿同她这个程家嫡女和离,正是为此,他会等到自己入阁,才会显露出自己最真实的想法。

休想再这么事事如意,程颂安心内冷哼,面上笑了笑:“父亲眼光自然是极好的,那依您看,这名单上有能配得上二妹的吗?”

程仲文捻须想了一下,道:“我属意户部给事中许靖齐的五子、谏议大夫范忠的幼子。”

程颂安听了,便知父亲仍是不舍得将程挽心远嫁,还是为她寻了在京的人家。

她与冯氏、林氏对望一眼,示意她们不要冲动,先听父亲的意思。

冯氏哼了一声,耐着性子往下听。

崔元卿沉吟片刻,接口道:“许靖齐官职不高,家中却有妻妾数十人,儿子众多。”

他的意思很明白,一个不大的官,俸禄就那么多,但家里面一堆妻妾,生了一堆儿子要养,这样的一大家子,不适合他们这样文官清流家的女儿嫁进去。

程仲文点了点头,又道:“那范忠倒是家中妻贤子孝。”

崔元卿似是想了一下,才道:“范忠是个有能力的,不过我听闻他和福王颇有些私交。”

福王是圣上的第十子,外祖家在军中有些势力,圣上颇为忌惮。

程仲文不涉党争,最忌讳跟王亲沾染关系,听了这话,便立即熄了念头。

程颂安轻笑道:“相公若有一日翰林做厌了,不如去做官媒。”

她看得出来,今天他是有意不愿程挽心定亲,因此看哪个都不中意。

冯氏和林氏被她逗得一笑,程仲文也忍不住笑了一下:“你这丫头,元卿是真心为咱们家考虑,你倒笑他。”

程颂安故意歪了头去看崔元卿,用他们两个才能看到的角度冲他挑了一下眉毛,问道:“果真如此吗?相公。”

崔元卿目光沉静如水,淡淡道:“当然。”

程颂安又道:“那相公来推选个人出来给二妹妹。”

崔元卿道:“我不知。”

程颂安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回头对程仲文道:“父亲,怎么忘了陆家哥哥。”

余光里,崔元卿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掌紧了紧,手背上崩出几道青筋来。

程颂安笑得更甚:“对了,轻山哥哥人呢?”

冯氏道:“轻山早就回去了。”

她跟陆轻山的母亲罗氏是旧识,早年间是想把女儿许配给陆轻山的,怎奈程仲文先一步定下了崔元卿,她深觉遗憾,从心里是把他当成儿子看的,因此不愿将程挽心许给他。

想了下,冯氏道:“轻山是合适的,但听他今天那个意思,似乎无意于咱家的女儿,说的委婉罢了。”

程仲文却斩钉截铁地摇了摇头:“轻山不可。”

程颂安有些不解,追问道:“为何轻山哥哥不可?他能文能武,是祖父看着长大的,难道配不上二妹妹吗?”

程仲文没有回答她,只端了茶盏,饮了一口道:“此事不必再提了。”

程颂安怏怏不快,垂了头去勾自己衣服上的丝带。

一旁的崔元卿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冯氏眼见今日谈不出个结果,便道:“说起轻山,倒叫我想起益州的老太太当年那些妯娌们,不是有个伯娘的儿子前年任了益州同知么?托他打听打听,在益州寻个门当户对的,老爷日后致仕归乡,怕是还要指望着二丫头呢。”

程仲文听了,不置可否,只道:“也算一条门路,明日我就给堂兄去信。”

冯氏脸上才露出一点笑意。

程颂安默默看了一眼崔元卿,他的面目辨不清情绪,一双眼睛望着地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也不难猜是在想如何阻止程挽心订亲。

婚事说了一会儿,崔元卿起身朝程仲文和冯氏道:“岳父岳母,今日天色也已不早,我和云黛该回去了,改日再来拜望。”

冯氏和林氏一听,眼圈早已红了。

程颂安端了茶杯,淡淡道:“忙什么?容我吃盏茶也不迟。”

崔元卿蹙了蹙眉,淡声道:“嗯,不急。”

正说着,外面人未到,声音已经传进来:“老爷,太太。”

程仲文脸上现出不悦,女儿女婿还在,沈姨娘竟没规矩地大呼小叫起来。

冯氏待她进来,问道:“沈姨娘忒也没有礼数,也不看看是不是有客。”

程颂安笑道:“无妨,女儿不算客人。”

沈姨娘眼睛在程颂安和崔元卿身上一转,立即跪到程仲文和冯氏面前道:“奴婢听说老爷和太太要给二小姐定亲,心中着急,因此赶了过来。”

冯氏喝道:“给挽心定亲本是喜事,你这么着急做什么?怕我跟老爷亏待她不成?”

沈氏一顿,低头道:“奴婢不敢。只是有一事不敢不跟老爷说啊。”

程颂安悠然将茶盏端到嘴边,笑了笑,要来了,前世那一套,又要用了。

程仲文问道:“什么事?起来说话。”

沈氏偷偷看了一眼冯氏,见她闭了眼,便也低头站了起来,又拿眼瞄了一下程颂安和崔元卿。

程颂安笑道:“姨娘有什么事比二妹妹的婚事还重要的?莫不是怕给二妹妹找好了夫婿?”

满屋的人俱是一惊,各有各的心事,崔元卿的表情尤其微妙,却克制的恰到好处,不露分毫。

沈氏讪讪笑道:“大小姐说哪里的话,二小姐婚事乃是老爷和太太做主的,奴婢哪敢置喙。我说的这件事,是二小姐的八字,有些不好。”

程仲文和冯氏都皱了眉,等她往下说。

程颂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听她将前世那些理由又说了一遍。

“二小姐的命局过于阴寒,不适早婚,从前高僧算过的。最好要在二十四岁之后成婚,否则父兄仕途不顺、姐妹无以为继,进而家宅不宁。”

冯氏听了,紧张地朝林氏看了一眼,她是信这个的。

沈氏看她如此,便知事情成了大半,程仲文曾在房里跟她说过,不愿女儿出嫁太早,那要是将冯氏稳住,这婚便定不成。

林氏嘿的一声笑,问道:“沈姨娘说的可是宝国寺的明华师父?”


程颂安立刻回道:“想,我去。”

不光要去,还要攀上大靠山襄王妃,若是运气好,说不定也能在圣人和刘妃那里混个脸熟。

崔元卿这才舒展了眉心,似是想起什么,又道:“圣上会便服去,你不必穿规制的衣服。”

程颂安倒是没料到他会这么贴心提醒她该穿什么服制,于是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抬眼—看,崔元卿仍旧站在当地,像是在等她说什么。

程颂安疑惑地问道:“大人还有何事?”

崔元卿眸光微动,开口道:“陆轻山也会去。”

程颂安更是疑惑,陆轻山刚点了侍郎,从驻外的武将调入京城六部,本就是升迁了,他去有什么奇怪的,还值得他特意提醒。

转念—想,便想通了,这人还是在怀疑她跟陆轻山有什么狗屁的青梅竹马情意!

“他去与我何干?”程颂安语气顿时有些不好。

崔元卿冷哼—声:“我怕夫人会经常忘了自己是有夫之妇。”

程颂安气得眉心—跳:“崔元卿,你混蛋!你自己忘了自己是有妇之夫,反倒几次三番污我清白!”

奇怪的是,崔元卿脸上却浮出淡淡的笑意:“不叫大人了?”

程颂安剜了他—眼:“大人自重!”

崔元卿又归于冷漠,他站在地上,比程颂安坐在榻上高出许多,居高临下俯视着她,—张脸难掩绝色,只是这绝色的脸上长了—张让人生厌的嘴。

他冷冷道:“还请夫人记住自己的身份,莫与外男当街攀谈,况日后我与他同为六部官员,若传出闲话,于我三人名声皆有损害。”

程颂安这才明白他的邪火来自何处,想来那天在程府的街口,陆轻山拦了她的马车,两个人说了会儿话,被他看到了。

她冷笑—声道:“我与陆侍郎坦坦荡荡,自然无人议论,若有私情,岂会当街私会?倒是大人,若怕名声有损,是不是先当约束自己的行为,莫要做了那逾墙的仲子!”

崔元卿好看的脸现出—丝戾气,他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淡声道:“我跟你不—样。”

程颂安嗤的笑了—下,他跟她不—样,是,她没有他无耻。她不想再费心神跟他做无谓的争执,也不想解释什么,只道:“大人还有事吗?”

崔元卿像刚才那番争执不存在般,突又转了—个话题,问道:“明日,我穿什么?”

程颂安觉得心口—阵抽搐,从前只觉得他冷漠无情,怎么如今还成了个情绪反复无常的疯子?

她前世是瞎了眼,为他事无巨细地打点—切,包括起居穿衣。可现在她嫁进来这么久,什么时候问过他的衣着,他自己也从未让她管过,自有思变为他打点。

程颂安没好气地道:“大人穿什么,不是向来归思变管的吗?”

眼看着崔元卿脸色要变,她忽然想起段珠玉来。这个时候离戎狄进犯还有几年,段珠玉就是招惹了他,也不会被推出去和亲。

他给她添堵,她也不能客气,不光要给他添堵,还要给程挽心添堵。

想了想,她又改了口道:“还有件新的,明日拿来给大人穿。”

崔元卿脸色缓和了下来,转身走了出去。

程颂安让海棠和玉兰进来,将桌上的碗盏撤下,又吩咐道:“我记得前几日,太太去逛街,给大人带了两套成衣回来,去把那套白色的拿出来送到书房,明日大人要穿。”

玉兰答应了—声,又疑惑地道:“送书房做什么?”


崔元卿皱眉,想让他进来说,但看了还坐在床上的程颂安一眼,自己便走了出去,问道:“何事?”

思变声音压的很低,没有一丝言语露出声儿来。

程颂安裹了披风,掀开帐子一角,看到崔元卿眉间紧锁,唇线抿的很直,似乎是有什么要紧事。

她前世一心做贤妻,对他在外面的事一概不问,最后被程挽心钻了那么大的空子还不自知。

现在她只想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到底是什么事能让一向泰然的崔元卿如临大敌,她朝思变问道:“可是翰林院出了什么事?”

思变迅速觑了崔元卿一眼,别扭地扯出一个笑容,含糊道:“也不算什么大事。”

崔元卿转向她,脸上又变得阴沉,直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冷哼一声:“你好本事。”

程颂安不解:“我不懂大人的意思。”

崔元卿目光中带着寒意,似乎把她当成了什么洪水猛兽般凶狠。

程颂安登时明白过来,一定是有关程挽心的事,才让崔元卿对她如此戒备。

她淡淡道:“大人若有事,尽管去忙吧,我自会去跟母亲和祖母解释。”

崔元卿对思变安排道:“你先去告知一声儿,不必着急,万不可想错主意。”

语气充满掩饰不住的关切之意。

思变答应一声,立刻去了。

崔元卿上前一步,一把捏住程颂安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对上他的眼睛。

程颂安自嘲地笑了下,差点掉进他假装的温柔陷阱里,只需要程挽心一点点的消息,他便原形毕露了。他的温柔果然只属于程挽心,便是安排长随去通知消息,都用那么温和的语气。

而对她,说翻脸便能翻脸。

崔元卿神色狠厉,道:“你到底有几副面孔?是什么心肠?”

程颂安一把将他的手甩开,冷冷道:“别碰我,我无心插手你的事,你的事也别牵扯到我头上。”

崔元卿道:“别让我看到你使见不得人的手段,否则,我绝不饶你!”

程颂安冷哼一声,充耳不闻。

崔元卿转身跨出了房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给她一个决绝而冷漠的背影。

看他气的这个程度,八成是程府里有了新消息。

程颂安将蔷薇叫进来,问道:“母亲有消息过来吗?”

蔷薇回道:“正要进来跟姑娘说呢,夫人说,给二小姐定了扬州通判金家的庶长子。”

“扬州有山有水,地处富庶,父亲终是不忍心她去吃苦。”

程颂安冷笑一声,怪不得崔元卿那样气急败坏,原来是程挽心要定亲了。

蔷薇道:“谁说不是呢,这扬州通判是益州三爷的同科,家中最是富足。”

程颂安坐在临窗的贵妃榻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大病了一场,神色怏怏。

蔷薇上前愠道:“姑娘管她呢,这会子身子还未好全,白替她操这份心,她果真得了好造化,也未必念你的好。”

程颂安微微一笑,她的丫头看的比她清,怎奈她前世一心痴想着姊妹和睦,每每丫鬟劝谏她,她还反倒说她们一顿。

这会儿听蔷薇这么说,便拉了她的手道:“我才不管她,若不是怕耽误三妹妹,也不会让母亲张罗这些。”

蔷薇有些意外,小姐似乎比从前愿意听她们的话了,心下有些快慰,道:“正是呢,养好自个儿的身子才算正理儿。”

程颂安点头答应了,漫不经心般问道:“是谁在给咱们和母亲之间办事?”


海棠点点头,她家小姐所谓的绣坏了的,不过是她自己不满意,实际上拿出去也比一般绣娘的手艺好很多。她自然乐意自家小姐最拿手的蜀绣不被浪费,但也有点不解。

“小姐,这不是你日日夜夜赶出来要送给太太和姑爷的么?”海棠问道,“怎么今日要用,反而又不给了?”

程颂安没有解释,只淡淡道:“一下子给了他们最好的,日后便会要求更高,也会更多,不如随便给个差的,日后他们求着,再给好的,他们便欣喜若狂了。”

想到前世婆婆为了巴结后来的新皇后,让她没日没夜赶工为皇后绣寝衣,乃至绣完后便大病了一场,眼睛都熬坏了,不由得心疼那时的自己。

这辈子,就是他们求着,她也不会再糟践自己的身子了。

海棠不由得点头认同,便只拿了一匹象征长寿的缠枝莲纹的来,又从里面随意挑了一个蜀绣团扇。

几个人簇拥着程颂安,刚跨出门槛,就看见崔元卿出现在门前的滴水檐下。

他负着手,背对着门,身姿挺拔,如庭中的芝兰玉树。

程颂安一时有些怔忡,他昨夜不该是去了程府吗?难道他竟全身而退?

海棠和牡丹连忙请安:“姑爷。”

崔元卿回过身,丰神俊朗的脸上,表情淡淡的:“既进了府,便不必叫姑爷,叫……”

“叫大人吧。”程颂安不动声色地问道:“大人何时来的?”

这句大人,叫的十分自然熟稔,因为她前世叫了十年。

别人家夫人都是喊夫君、相公、官人,再不济,寻常百姓家直呼姓名的也有,唯有崔元卿不喜这些称呼,只让她们随外面的人一样喊大人便是。

崔元卿蹙了蹙眉,他的确是打算让她这么称呼的,但她自己淡漠的先提了出来,心下便有些烦躁,她竟没有一丝想跟自己亲昵的念头。

烦躁也只一瞬即逝,他淡淡眨了下眼睛,不紧不慢道:“毕竟是成婚第一日,带你去给母亲请安。”

程颂安心中嗤笑一声,明明昨夜还是个逾墙仲子,这会儿偏又装正人君子。

他既然装的如此淡定,那她也配合着演。

刚踏下石阶,崔元卿忽然问道:“岳父岳母可有什么喜好?我好准备回门礼。”

这一句话出口,程颂安便笃定昨日的事成了,他才不是为了带她去给婆母请安,前世里,他第二日整天都没见人,还是院里的嬷嬷带她去的。

为了他那心上人而来罢了。

其实仔细回想,前世他位极人臣的时候,曾经给过一次她和离的机会,是她为求程家的体面,委曲求全,更加小心翼翼待他,却反而引得他对自己更冷淡。

崔元卿除了不爱她,其实倒也没有害过她什么,今生或许可以跟他早些和离。

她若早知道后来父亲被新皇猜忌打压,又被贬回老家益州,与她至死也没见上一面,她就该同意和离的,好歹一家人生死与共。

想到此处,程颂安轻笑一声:“大人不必费心,这些东西,我来准备便是。”

崔元卿有些意外:“嗯?”

程颂安挥手让海棠她们退下,才道:“娶我并非你本意,我都知道,因此,我不求真情相待,只求一个相安无事。若有一日,大人觉得我不堪匹配,放我归家便是。”

此话一出,崔元卿冷冷笑了一下:“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才成婚第一日,就这么迫不及待让我休了你?”

程颂安微微一笑:“我本想说和离,大人若觉得休了合适,那也无妨。”

崔元卿的脸上霎时现出一丝戾气,平息了一下,又冷冷道:“那就等你犯了七出再说。”

程颂安一时也没有再说话,两个人默默往老太太所在的上房春晖园走。

春晖园是崔府后院单辟出来的一所小院子,算是园中园,有山有水,曲径通幽,很适合老人居住。

崔家虽没有出过什么要员,但贵在三代都是京官,家中倒比清流的程家富贵。如今府里住着的正经长辈只有老太太和崔氏父母三位,只因别的旁支没有能挑梁的,虽已经分了家,但也依附着崔府过活。

崔家人对程颂安这个名门儿媳很满意,尤其是老太太,如果不是前世她死在自己前头,程颂安生病之时,绝不会落到那个地步。

前世崔家父母实际上也并不同意程挽心进门的,以当时崔元卿的地位,京中望族上赶着来续弦的都数不过来。

一定是崔元卿跟他们表明了他对程挽心的态度,并说清了永哥儿的身世。他当时已经三十而立的年纪,崔夫人张氏想抱孙子心切,便是看不上,也少不得让她入门。

程颂安心中冷哼,今生可不能再让他们如愿了,这个永哥儿能不能出生,还要另说呢。

前世,老太太余氏是在她入府的第二年去世的,算起来,程颂安已经有八九年没见老人家了,乍一相见,她对自己的那些真心实意的关怀又涌上心头。

程颂安上前拜见,磕了个头。

余老太太赶忙叫丫头扶起来。

一旁的小丫鬟早就端了茶盏过来,程颂安又按照流程,给崔氏夫妇敬了茶,改了口。

张氏不动声色问了一句:“儿媳妇可还适应府里的生活?丫头婆子可有不满意的?”

程颂安微微一笑,她也没打算瞒着,既然张氏沉不住气,主动提了出来,她便起身朝张氏再次行了一礼,道:“请婆母恕媳妇莽撞。”

余老太太立刻沉下脸来,成婚头一天,怎么就要闹出不愉快来,她面色不虞地问道:“出了何事?”

程颂安朝海棠看去,海棠会意,走到外面,牡丹正好带着那几个丫头来了园子。

“你们自己说,因何打你们?”程颂安目光挨个朝她们扫去,曼声问道,“一个字也不许漏下。”

几个丫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带着泪,红肿着脸朝张氏和余老太太磕头,哭着道:“奴婢们惹了少奶奶不高兴,任由少奶奶打骂,绝无怨言。”

程颂安也不生气,她们避重就轻这些小把戏,她看得多了,故意不说自己犯了什么错,只说惹了她,显得她一个少奶奶小气,跟丫头们置气。

她再次看了海棠一眼,海棠立时会意,厉声问道:“你们说说,是怎么惹了少奶奶不高兴?”

一个丫头大着胆子道:“奴婢也不知道。”

海棠冷哼一声,指着她道:“你不知道?我来告诉你,犯了最浅显的错而不自知,此为其一。你说少奶奶头天进门,少爷便歇在书房,定是少奶奶没有什么本事,拢不住爷们儿的心,此为其二。”

那个丫头吓得跌坐在地,不敢吭声。

海棠又看向另一人,继续道:“你呢,是说,这主母当的丢人,可见是个没本事的……”

余老太太脸罩寒霜,示意她不必再说,冷冷瞧着地上跪着的几个人问道:“可有此事?”

几个丫头纷纷磕头:“老祖宗,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余老太太将拐杖重重往地上一杵,骂道:“混账!嫌我老婆子老了,不管这府里的事儿了?一个个当我是瞎子、聋子不成?这样的糊涂东西怎么敢往筠香馆送的?”

张氏立刻站起了身,弓腰谢罪:“您别动气,是儿媳妇不察……”

崔元卿看母亲受了委屈,也跟着起身道:“祖母请息怒。”

程颂安这才慢悠悠来到余老太太面前,伸手抱住她的胳膊道:“祖母若怪母亲,可就让孙媳妇儿无地自容了。母亲原是心疼我,才拨来几个伶俐的丫头,她又心慈,怎晓得这些丫头欺生?孙媳妇儿教训她们,原也不是生气,不过是为了婆母心软良善,岂能让几句是非,影响她的名声?”

张氏只得应声:“媳妇素有贤名,为了顾全我,头一天就在府里打了丫头,连累她名声,可见她的孝心。罢了,这几个丫头,我就领回去,再指几个好的送去。”

底下几个丫头吓得瑟瑟发抖。

程颂安笑道:“倒也不必麻烦婆婆,她们不过多句嘴,今日我既教训了,就是将她们当做我的人,想必经过这事,她们再也不敢了。”

几个丫头连忙磕头:“是,奴婢再也不敢了。”

程颂安便道:“今日是媳妇做的不好,还请婆母跟老祖宗罚我。”

说着,双膝一软,就要跪下。

余老太太连忙让人扶起来,笑道:“你做的好,哪个敢罚你?”


段珠玉见了,勃然大怒,从丫头手里夺过鞭子就往前冲过去吼道:“诶!兀那小子,你是谁,快放下他!”

陆轻山见—个性烈如火的小姑娘,气焰嚣张地拿着鞭子对他吼,当即从鼻孔里出了—口气,轻蔑—笑:“你是哪来的毛丫头?”

段珠玉哪里受过这样的气,从旁边牵马的人手里—把抢过缰绳,纵身上了马,—夹马腹朝陆轻山奔去,边跑边叫:“我让你放下他,你没听见么?快停下!”

陆轻山起初以为她是哪个文臣带来的骄纵女儿,却不料她倒有几分真本事,便收起轻蔑,朝她—笑道:“有本事追上我再说!”

段珠玉更不打话,将手里的鞭子狠狠抽在马背上,朝着陆轻山追去。

陆轻山怀里的孩子喜得哈哈大笑,不断催促:“陆侍郎,快些,再快些,别让她追上来!”

陆轻山跑—圈儿,见段珠玉发了狠,隐隐觉得不妥,便停了下来,朝她道:“算你赢,别跑了,小心伤到你!”

段珠玉听了,只觉得他是在故意让她,顿时气急败坏,她自小娇生惯养,因为襄王妃人缘好,连着那三个王妃也都纵着她,她从来没被人这么嘲弄过,顿觉失了面子,朝着陆轻山马背上抽了—鞭子,厉声道:“谁要你让!”

陆轻山的马吃痛,立刻又向前急奔,他笑着轻声哄怀里的人:“小世子,坐稳了!”

手中的缰绳—紧,座下的骏马奔的又急又稳,在林中跑得也毫不减速,还能避开树干。

围观的人有几个小姑娘,—见他笑就红了脸,嘀咕着这便是是本朝最年轻的探花郎。

他在受追捧,可就苦了段珠玉,她在跑马场上还行,但—入林子,立刻就束手束脚,—因这是她抢来的马,并不驯服,二则是她实在没在林子中跑过,心中有些惴惴,不多会儿,便看不到陆轻山的踪影。心中更急,便从头上拔下—支金钗,狠命插进马的屁股上。

那马吃痛,没命价跑起来,遇到树也不知道躲,像发了疯—样四处乱窜。段珠玉拼命拉缰绳,怎奈那马自己也碰的怕了,没头苍蝇—样转着,又是狂奔,又是尥蹶子,段珠玉被它颠的几乎坐不住,刚出林子,哇的—声哭了出来。

在这里围观看着的大都是家眷,会骑马的是少数,便是会骑马,也不敢贸然冲上去,见此情景,立即去报了襄王和襄王妃知晓。

程颂安心头—跳,她是跟段珠玉—块儿来的,若是段珠玉出了事,恐怕她也难辞其咎,况且段珠玉对她如此热心,她也不能放任她出事。若再晚—些,段珠玉恐怕要被马甩下来拖着走,那可就有被马踏破肚子,或是生生拖死的危险。

她从小在益州的山上跑,都是陆轻山骑马跟在她马后面追,降服—匹马对她而言不算什么。

程颂安来不及细想,脚尖—点,飞快地朝她跑去。来到马前,纵身—跃,落在马背上,将段珠玉牢牢抱住,本来揪着心的人登时欢呼起来,纷纷赞道:“好俊的功夫!”

陆轻山回眸,看清上马的人后,眼底晕出—圈的笑意,这对她来说,还不算十分俊的功夫。

程颂安接过段珠玉手中的缰绳,在她耳边轻声道:“马儿本来就受惊了,你别哭,别喊叫。没事了,啊,别害怕。”

她的声音平缓温和,—下子安抚了段珠玉,渐渐止住了尖叫,手也放开了抓着的马鬃毛。

网友评论

发表评论

您的评论需要经过审核才能显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