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的伤整整一个月才好,这个月里,每天都是周崇接送上下班。
好几次我加班,刻意推迟了时间,下了楼发现他的车仍停在那里,人慵懒地靠着车门,眉目里却有倦意。
我也懒得再矫情躲藏,兀自开了车门,全程我们都极少说话。
这种情况以前也发生过,和陆里恋爱后我每次返校几乎都是周崇开车去火车站接我,当然,车上还有陆里。
有次,我给陆里打了电话,可来的只有周崇。
“他临时被辅导员叫走。”
他这样说。
再后来,又有好几次我从火车站回校,都是周崇独自去接我。
陆里说他忙,要上课,要参加社团活动,反正开车的是周崇,就让他去接我好了。
我心里不舒服,嘴上却说陆里周崇对你可真好。
他呵呵笑,没听出我的弦外之音。
每次和周崇共处一车,我们几乎都不说话。
有一次我鼓起勇气想要打破沉默,还没来得及说话,整个人突然朝右边滑去。
避开突然窜出来的行人后,他问我你刚刚想说什么,我看着他,原先的勇气已经没有了。
时隔三年,在塞车的高架桥,窗外鸣笛此起彼伏,我突然想起当时要问的话:“周崇,你为什么那么讨厌我?”
他一愣,不知是因为我突然开口还是因为这个问题。
“我知道,你讨厌我。
我和陆里在一起,你极少正眼看我,若非必要,你绝对不和我说话。
有时拿东西,明明我就坐在你面前,你仍要越过我找姜画画,你讨厌我如此明显,我不可能不知道。
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车子像蜗牛一样一点点往前蹭,天已经完全黑了,华灯初上,周崇认真专注地盯着前方,过了好久才挤出一句:“我没有。”
“我从来就没有讨厌过你。”
他说。
此时我再纠缠这个问题也毫无意思,我只好说:“你明天不用来接我,我的手已经好了。”
第二天周崇果然没有出现,我觉得松了一口气,却又隐隐觉得失落,在拥挤的地铁里我总结出原因: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我依旧暗无天日地忙碌着,极少参加与同事们的互动聚餐,依旧是社内最孤僻的一个。
那段时间与往常没有差别,就连姜画画的邮件也照常而至,说学生们要考试,最近忙,又问了我的近况。
我回复了一些不痛不痒的小事,却没有告诉她周崇回来了。
这个月唯一发生的大事是陆里父亲换了一所医院,而我并不知道。
护士小姐婉转地告诉我,是个年轻的,长得很帅的男人来替他转院的时候,我下意识地想到周崇。
但可笑的是,他知道我的电话,住址,公司,我甚至连他的电话号码都没有。
我在医院询问了好久,得知办手续时对方刻意空了联系人资料那一页我更加确定,转院的人是周崇。
这个城市医院大大小小加起来上百家,我要找到陆里父亲如登天之难。
而周崇自我让他别来接送我后也消失得无影无踪,我没法联系到他,一连好几日都是坐立难安,校对稿子时明显几处错误都没有较出来。
老师见到我就头疼:“单萌,你最近是怎么回事,总是心不在焉?
前段时间你有伤在身就没让你去跑新闻,你反倒越来越迷糊。
这样吧,下周有关房地产走势的新闻专题就你去做吧。”
而我没想到,我会因此而见到周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