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地飘出一句话：
“林才，给姜大人撑伞，送姜大人一程，免得传出去叫人说咱家带出来的人，不懂规矩。”
林才弯腰，双手举着伞。
姜清越忙伸手接过：
“我自己来吧，不劳烦林公公了。”
黑鸦也从林才手里拿过来把伞，弯腰将那两只胖硕的海东青抱在怀里，唯恐它们淋了雨，用衣襟给挡着。
姜清越回头瞥了眼谢璟，弯唇道：
“谢掌印，回见。”
她从慈宁宫出来没走几步，迎面一个宫人，冒着雨，跌跌撞撞跑过来。
“大人！首辅大人！”
见到他，那宫人如同见到了救星，一时激动，绊了一下，整个人摔在地上，仍要不管不顾地行礼。
头顶上却多了一片阴影。
姜清越半蹲在她面前，撑着伞在她头顶上：
“不急，有话慢慢说。”
温柔的语气让宫人瞬间红了脸，但好歹还没忘记自己过来的目的，结结巴巴地说：
“挽山、挽山师傅晕倒了，陛下让奴婢来请您。”
姜清越跟着宫人去太极殿，陈御医刚从偏殿出来。
元尚一脸焦急，抻长了脖子往偏殿的方向看去：
“陈御医，挽山师傅如何了？”
“回陛下，挽山师傅应当是休息不足，导致气血亏虚，方才又在外头淋了雨，染了风寒，倒不是什么严重的事儿。”
话是这么说，但陈御医的眉头仍旧紧皱着。
姜清越心中有不好的预感，追问：
“那什么是严重的？”
“挽山师傅天生便有心疾，脉象虚弱，近似于无，应当是活不过舞勺之年（注：十五岁）的。”陈御医皱眉不解，“估计是有什么药吊着一条命的，但是挽山师傅停药应当是有一段时间了，必须尽快煎药送服，保住心脉。”
“可知道是什么药？”
“恕臣才疏学浅，未能知晓。”陈御医面露愧色，“臣回去后再翻一下医书。”
元尚眼泪汪汪地看向姜清越，一肚子话想说，现在却又不能说。
姜清越摆手屏退宫人，送走陈御医，留黑鸦守门，才走过去蹲在她面前：
“陛下有话直说就好。”
“清越姐姐，我不想让挽山师傅死。”元尚猛地扑进她怀中，紧抱着她的脖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清越姐姐喜欢挽山师傅，他死了清越姐姐一定会很难过。
当初身边照顾她的嬷嬷被人乱棍打死的时候，她也很难过。
清越姐姐待她好，她不想让清越姐姐难过。
姜清越柔声安抚了许久，才将她哄住，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他既然天生便有心疾，为何当初她从未从任何人口中听过？
然而还是人命关天。
她将疑问压了下去，回去后，修书一封，送去了普陀寺。
清竹的回信很快送了回来，不出她意料，药方在里面，她连夜再次进宫，让人去抓药。
太极殿里忙成一团，但好在挽山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清峻的面上也多了几分血色。
元尚等着等着便睡着了，姜清越将她放回到床上，去了偏殿。
那串佛珠还被她随身带着，她想了想，还是走过去放到挽山枕头旁。
挽山在此时睁眼。
冷不防地四目相对，挽山眼中全是混沌，意识还不清醒，手却先一步抓住她放佛珠的手腕。
“南希？”
“是你吗？”
声音打着颤，轻如蚊蚋，手却越抓越紧，将她的手腕抓出来指痕。
“你认错人了，挽山师傅。”姜清越平静如常。
她试图拨开他的手，反被抓得更紧。挽山有些急切地坐起身：
“南希，别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