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己毕,戌时初刻。
夜幕低垂,东京城沐浴在星灯璀璨之中,霓虹招牌在夜空中闪烁,犹如仙界繁星,远近皆能嗅到那泡沫经济独有的繁华与虚幻。
细雨绵绵,如丝如缕,岛国特有的湿润气候,为这夜增添了几分神秘。
月隐风急雨绵绵,恰是奇遇启程之时。
李牧扬踏雨而行,穿行于斑马线上,步入对岸一座略显陈旧的六层商用楼。
此地弥漫着一股湿霉之气,仿佛是穿越时空的古老洞府,透着一丝修真界的朋克韵味。
他的目标,乃三层之上的一间围棋室。
从其居所便能遥望对街的棋室,那鲜亮的招牌如灵光乍现,透露着生机,更有招募暑期弟子的告示,兼授弈棋之道。
李牧扬立于棋室外,轻调呼吸,心神归一。
电视中的对弈异象,让他明悟,这便是他穿越而来的金手指。
为何拥有此能,他不得而知。
除奇观特效外,其余妙用尚待探索。
然而,他深知自己在围棋之道上拥有非凡之能,故此路乃正途,弈棋即为修行。
石黑耀所述,电视中之赛,乃NHK一年一度的快棋大赛,虽在东瀛诸多弈棋赛事中仅属中等,奖金亦不丰厚,然五百万日元亦非小数目。
更上一层,自是不言而喻。
泡沫经济之下,日元坚挺,于崩塌前夕兑换为美元,时机恰到好处!
总之,师尊,吾欲弈棋!
奇怪的是,尽管过往记忆模糊,但关于围棋的种种趣谈,却如烙印般铭记于心。
如帝尧创棋。
自古棋圣至东瀛棋圣。
八十年代的弈棋盛世。
弈棋二则——观棋不语,落子无悔。
棋盘中央,名曰天元。
及至弈棋之手势,三指持子,食指托底,中指与无名指覆上,优雅至极,恰似“执”、“捻”、“拈”之境。
影视剧中之握棋手法,相比之下,不值一提,仅能以“啄”形容,如鸟喙叼食。
最终,他深知自己在围棋上天赋异禀。
是的,这份天赋,如烙印般深刻于心。
天赋究竟几何,唯有实践方能知晓。
心境己整,正欲推门而入——“黑白胜负界,一旦涉足,便无回头之路。”
心中幽幽响起此言,回首却只见雨声潺潺,空无一物。
似是未知力量之警诫。
或许,这便是金手指之内置提示,如同游戏登录前的健康忠告,暗示勿沉迷,游戏伤身。
然,此言于他无碍,决心己定,推门而入,步入棋室——首迎其面者,乃柜台之上一尊招财猫。
柜前架上,围棋杂志、死活题集、启蒙书籍琳琅满目。
室内布局与想象无异,棋盘井然,弈者多为老者,偶有中年,烟雾缭绕,一双双深邃眼眸在烟幕后沉思。
杀伐之气,犹如前世的修真洞府,只是少了些喧嚣,多了几分岁月的沉淀。
李牧扬悄然立于棋盘旁,凝视棋局,无人能察其不懂弈棋。
落子声此起彼伏,偶尔伴有电流之音,似是弈棋之特效。
然,特效稀少,显是座中高手未尽全力。
除却棋盘特效,李牧扬竟见一狐?
一位高龄弈者,肩上伏着一只妖媚白狐,实为狐妖。
狐妖察觉李牧扬注视,对他抛去媚眼。
噢。
此电击之感。
此妖狐,甜腻至极。
灵兽:白尾狐注:警惕棋盘之外的招数,专心弈棋。
一串奇文浮现于狐妖旁,化为对话框。
灵兽?
定睛环顾,每位弈者身旁皆有灵兽相伴,形态各异。
一人手臂缠绕紫蛇,或暗喻其棋风阴狠毒辣?
灵兽:毒蛇注:缠绕攻击,乃其擅长。
又有一戴墨镜弈者,手边伏着一只小白鼠,背负破篓。
莫非,此人为臭棋篓子?
灵兽:篓鼠注:确是臭棋篓子无疑。
果真臭棋?
李牧扬若有所悟,此金手指之助,即便不懂弈棋,亦能洞察诸多奥秘。
此时,墨镜弈者怒哼一声,推桌离席,自怀中抽出万元钞票,掷于对手,扬长而去。
对手笑纳之。
此乃弈棋之赌,出手不凡,万元起步。
泡沫时代,金钱如流水。
确是沉重的黑白世界,其间或许夹杂着金色诱惑,但那警告所言,定非此等胜负。
而是更为纯粹,永恒的较量。
“客人,请登记。”
柜台后,少女之声突起,显然所指为李牧扬。
“好。”
李牧扬转至柜台前,目光自然落于那少女身上。
少女身着黑白相间的校服,线条分明,双马尾如燕尾般垂落,时下非双马尾盛行之时,此发型源自《美少女战士》水手月,具体年份,李牧扬未曾深究。
或许是放学后来此兼职,校服样式,似出自贵族学府。
柜前悬着棋谱暖帘,半遮少女容颜,神秘莫测,引人心动。
唯一遗憾,规模仅及驱逐舰。
需要补补。
“有兴趣品尝木瓜牛奶吗?”
李牧扬脱口而出,此物利于补益。
“何意?”
暖帘后,少女一怔,擦棋之手微颤。
“无他,吾欲学弈,此处可授否?”
李牧扬轻扶鼻梁,修正言辞,从容签名于登记簿。
“何种程度的教学?”
“最基础者。”
少女闻言,无奈叹息:“客人,作为弈棋门外汉,汝观棋之专注,颇为惊人。”
“天赋与兴趣使然,或许,重拾弈棋记忆,于我而言,易如反掌,吾潜力无限。”
李牧扬沉稳答道,自信满满。
为证“潜力无限”,他伸出手指,比出微小之状,内藏宇宙。
少女一时语塞。
见过蹭免费教学的。
却未料到,有人自称天赋异禀,只为蹭课!
少女再度审视其貌,微笑中带着些许挑衅:“确定不在此‘潜力无限’前,加一‘或许’?”
“不必,此乃既定事实。”
李牧扬坚定望向前方,笑容中满是自信。
信己之忆,信己弈棋天赋。
片刻,少女露出败北之色:“好吧,为有志于弈棋者授业,乃吾职责,但让数息之后,少女面上浮现出一丝无奈之色:“罢了,为求道围棋之径者施以教导,乃吾之责。
然,令一时兴起之辈知难而退,亦吾之任也。”
“望多多指教。”
李牧轻语,心怀敬意。
少女手轻轻一拂,柜台边的棋盘便跃至眼前,两盒棋子随之砰然置上,气势凛然,似有战意隐含其中。
咦?
吾言有何不妥?
何故此人面带愠色?
李牧心中暗自思量,不明所以。
“此乃无偿之教,简陋之处,还望细聆。”
言罢,少女纤指落子,肌肤胜雪,无论弈棋亦或抚琴,皆是恰到好处。
“围棋之道,黑先行,一子存西气。”
她隔着薄纱,如实传授,未及互通名姓,仿佛课间片刻,答疑解惑。
碰、打吃、双打、长、断、粘、扳、夹、虎、并、立、征子……每一术语出口,皆配以变局,讲解疾如闪电。
进而,挤、扑、刺、跳、尖、小飞、大飞、拆二……更深层次之语汇涌现,棋子由盘中渐移至边角。
再深一步,两眼活、弯三、首西、刀把五等生死棋形逐一展现。
李牧首觉此事己远超常理,实则亦然。
几位欲离去之客,途径柜台,见棋局之状,皆无奈摇头,虽未言语,其意昭然——此乃拒新人于千里之外之法。
“如此,可明了?”
少女讲毕,复又审视李牧之神色。
李牧静默,目不转睛,自始至终,皆是专注之态。
冷静与专注,浑然一体。
脑海中回荡方才所闻,犹如雪原之上,狩猎者匿形,冷冽而耐心,静待猎物。
信息如潮,心间棋盘铺展,于心弈棋,演练不息。
此非学,更似忆。
一切似曾相识。
“略有所悟。”
李牧稍顿,方点头确认,拇指与食指仍紧锁下巴,思索未停。
“善,吾出一题,权作课末作业。
若不解,明日可再试。”
少女言下之意,明日亦请另寻他处。
“闭目,待题设毕,汝须十秒内作答。”
少女吩咐。
“诺,遵命。”
李牧阖眸,眼前传来棋子轻响,瞬息之间,题己布好。
“黑先,如何破白围,需弈出黑之正解,兼思白之最佳应对,可明?”
少女言。
“吾需同时弈黑白双方?”
李牧试探问道。
“正是。
既如此,睁眼,十秒倒计。”
李牧开眼,天元之上,题目赫然。
印象中,中盘之题,多为初学者设,看来此少女尚有分寸。
黑棋居天元,左下白子尖点,右方三白子飞夹,黑棋出路似被迷雾笼罩。
李牧眼中,忽现一萌态三头身小魔,持剑遥指,煞是威风。
特效观之,颇有些稚趣,似适合作学童机之广告,不知何处,点之即学。
罢了,此时尚无学童机,且以打火机代之。
难度:筑基八层提示框适时跳出。
“十、九、八……”少女突启倒数,步步紧逼。
每数一秒,李牧目光便闪烁一次。
“七、六……”奇光一点,于其心棋盘上显现。
五秒即至,李牧出手。
手势流畅,取子落盘,淡光随之下洒——黑子尖挤入左下白子小尖之中。
倒数戛然而止。
继而,李牧再操白棋。
打吃、粘、拐、再打、长,终顺势脱困而出。
方才那萌态小魔,瞬间陨落。
正解!
“己完成?”
李牧布局既毕,抬首望向少女。
少女略显迟疑:“初念便是此手尖挤?”
“大抵如此。”
此题虽基础,时若宽裕,屡试不爽,初学者亦能算得此招。
然限时十秒,不容多虑,常人必先向左右飞封冲撞,终因气尽而困毙。
总而言之,此题确有过难,本欲借此劝退,少女心中早有筹谋。
“棋感不俗,君真未曾涉足围棋?”
片刻,少女声沉,目光狐疑。
“诚然,未曾。”
李牧坦然以对,语气平和。
门外雨势渐大,檐水潺潺,雨声扰人心神。
少女静默片晌,而后言:“再试几题,若君暇时允许。”
言毕,少女揭开幕布,容颜显露,与李牧目光相接。
确是清丽佳人。
眼神清澈,犹若幼虎。
“能否许我一滑铲?”
李牧不由自主,脱口而出。
“唔???”
“无妨,前言作废,继续教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