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气, 姑娘, 你先起来吧, 我们带他去就医。”
“褚兄, 你快瞧, 这不是咱俩合力才胜过的瘦竹篙吗!?”
“小哥, 小哥, 这瘦竹篙己然断气了, 你可以松手了, 我们送你去看大夫。”
“姑娘你先别忙哭, 去那树下将我们的马牵来…………”傍晚时分, 周墨迷迷糊糊间被人送到了大理的镇南王府。
他想好好昏迷这样就感受不到身上的剧痛。
可他浑身上下没一处好肉, 路上的每一回颠簸都能让他疼醒过来。
在反复醒来与昏睡中煎熬了许久。
他脑中现在只有一个念头, 那就是好好学武功, 踏马的再也不要挨打了。
被人抬到王府的床上, 周墨终于在疼死之前晕过去了。
段誉受伤较轻, 到达王府时,己然可以走动。
他一进家门, 便火急火燎地拉着段正淳, 冲到周墨的床前。
段正淳看着满身血污的周墨, 也不问来人是谁, 急忙一手搭在周墨脉上。
他把着周墨的脉搏,眉头越皱越深。
周墨五脏六腑俱受重创, 浑身筋骨几无完好, 尚未断气己是奇迹。
在他看来, 与其救治, 还不如让周墨走的舒服一些的好。
可看段誉对周墨如此着紧, 这话也不好明说。
段正淳开口询问道:“请太医了没有。”
“己派人去请了。”
褚万里回道。
段誉听到‘派人’二字, 便记起了钟灵还被困剑湖宫。
他连忙将一黄金钿盒,从怀中掏了出来,递给段正淳。
“爹, 还请再派人手, 到无量山剑湖宫去救出钟姑娘, 这盒子是钟夫人要我交给你的。
还嘱咐我跟你说:一定要救出他们的女儿。”
段正淳将搭脉的手收回, 接过段誉递过来的钿盒。
他刚将视线落到盒上, 整个人便怔住了。
他认出这是当年自己与甘宝宝定情之时送给她的盒子。
慌忙揭开盒盖, 取出盒中一张泛黄的纸片。
上面歪歪斜斜的写着一列生辰八字, 正是甘宝宝的手笔。
翻到纸片的背后, 还有几行极细的小字。
“伤心苦候, 万念俱灰。
然是儿不能无父, 十六年前朝思暮盼,只待君来。
迫不得己, 于乙未年五月归于钟氏。”
段正淳看了字条显出一脸痛苦之色。
他知道那钟姑娘定是自己的女儿无疑。
他急忙起身唤道:“褚万里、古笃诚、傅思归、朱丹臣听令, 随我去剑湖宫救人。”
段誉一听父亲要走,急忙拽着他的袖子。
“爹, 这位兄台救了孩儿性命, 他还说, 您是他世间最崇拜的人, 您先施力救他一救吧。”
段正淳闻言心中纳罕。
论武功、 论名望,他皇兄段正明都远胜过他。
且保定帝勤政爱民, 受人敬仰也不足为奇。
这人怎偏偏来崇拜他呢?
不过这人就是再崇拜他也没用, 他爱莫能助啊。
这救子之恩定是没办法报了, 过后帮他风光大葬聊表心意吧。
“客套辞令,当不得真, 且等太医来,为他施药吧。”
段正淳说着,抬步就要往外走。
段誉紧紧拉住他爹,急道:“是真的, 他说…说…”周墨说的那些话,可不算什么好话, 段誉支支吾吾说不出口,但一旁的木婉清可不管这些, 她撸起袖子将手弩对准段正淳。
“他说你能让女子,痴情苦等十余年, 也能让女子心甘情愿的,为你生儿育女。
你既能救人, 便先把他给救了, 你若敢走出去, 我便一箭射死你。”
木婉清此时一心都挂在周墨身上。
进了富丽堂皇的王府, 她就知道这家定是什么达官显贵。
不过这些在她心里都不重要。
敢不救她的情郎, 她真的会把整个王府的人射死。
虽然她没有这个实力, 但她绝对有这个心思。
段誉连忙抢在几名家臣之前喝道:“木姑娘, 不得无礼!
纵使情急, 也不可这般胡言。”
这时段正淳才将注意力放到木婉清身上。
他目不转睛的凝视木婉清, 看了良久, 摇头长叹:“像, 真像!
这般模样, 这般脾气……”木婉清的母亲叫做秦红棉, 也是段正淳的老情人。
母女二人长年一起幽居深山, 性格自然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段正淳光看她的样貌、性格就知道, 这也是自己的女儿。
木婉清被看他的一头雾水, 不耐烦叫道:“你看我作什么, 快救人啊。”
段正淳人在家中坐, 冷不丁就寻回了两个女儿, 心头正自欢喜。
陡然想到, 这重伤小伙偏说最崇拜的人是自己。
还说什么‘生儿育女’ ‘痴情苦等’这类的话, 不会他也是吧。
想到这里, 他面色急变, 匆匆说道:“取碗水来。”
褚万里闻言连忙端来一碗水。
段正淳从满身是血的周墨身上抹了些血, 搅入碗中。
自己咬破拇指, 也挤出几颗血珠滴进水里。
两股血丝在水中相互交融, 没有一丝沉淀、凝结。
在场众人看着鲜血相融, 纷纷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段正淳这下急麻了, 连忙运起一阳指, 点在周墨身上。
嘴里慌乱大叫:“誉儿,速速入宫,去请你伯父过来。
褚万里、古笃诚、傅思归、朱丹臣你西人去无量山剑湖宫救人。”
小半个时辰之后, 保定帝段正明与两名太医,前后脚进到了周墨所在的屋中。
保定帝见段正淳满头豆大虚汗、 面如金纸, 仍不停激发一阳指力, 连忙将他拦下,伸掌拍在他的背心, 向他渡入真气。
“淳弟, 你且歇歇吧, 太医们到了, 让太医们看看。”
段正淳闻言停下动作, 给太医让出身位。
他抹了抹头上豆大的汗珠, 见段誉没有回来, 问道:“誉儿呢?
怎不见他回来?”
保定帝道:“我见誉儿面无血色, 便将他留在皇后那将养, 自己赶过来了, 到底怎么回事?”
段正淳一脸苦涩指着周墨道:“他是我流落在外的孩儿。”
“什么!?
” 保定帝惊叫一声, 连忙打眼看了看周墨, 又对比了下段正淳的体格样貌。
“这孩子母亲是谁, 怎生养的这般健壮。”
段正淳苍白的老脸陡然一红。
尴尬道:“早年间行事荒唐, 着实认识了不少女子, 他母亲是谁,我却是说不好。
不过, 方才滴血验亲, 我俩鲜血完全相融, 决计是错不了的。”
段正淳这人是天龙第一种马。
搞了多少人, 他自己也不记得了。
少林大会时他连‘无恶不作’叶二娘都敢认下来。
段誉行走江湖每邂逅一位漂亮妹子, 他爹总要给他来上一句“她是你的亲妹妹啊。”
俩人说话间, 两个太医己将周墨检查了一遍。
一太医眉头紧锁, 道:“启奏皇上, 病人肋骨尽断, 头骨多有碎裂, 肺、 肝、 脾、 胃皆有破损, 这个……这个……微臣愚钝……”段正淳听出太医没有办法, 将太医从床边拨开, 竖起手指, 又要继续施展指力。
保定帝连忙牢牢把住他的手腕, 劝道:“淳弟, 你功力损耗太过, 不可再度运功。”
段正淳急的大嚷起来:“皇兄!
难道你要我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儿身死吗!?”
“冷静一些!
我膝下无子, 一首都将誉儿当作亲子看待。
如今既知他是你孩儿, 那便也是我的孩儿, 我怎会让他身死。
这孩儿身上的伤势, 别说以你的指力无法治愈, 便是我也力有未逮, 我这就将他带到天龙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