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桑烟贺赢的现代都市小说《全集小说全国都在跪求我给病娇皇帝生崽崽》,由网络作家“麦香芒种”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全国都在跪求我给病娇皇帝生崽崽》,是网络作家“桑烟贺赢”倾力打造的一本武侠修真,目前正在火热更新中,小说内容概括:【双洁、甜宠、0点准时更新】桑烟穿成了克夫命的美貌寡妇。夫家厌恨,娘家嫌弃,就在她自请去庄子咸鱼养老时,被病娇暴君给盯上了。彼时暴君身有怪病,一靠近女人就痛痒难耐、呕吐不止。是以二十六岁大龄还没宠幸过后妃,更别说延续皇嗣了。前朝后宫整天催生。民间百姓也在盼望小皇子。当他们知道暴君心悦桑烟这个克夫命的寡妇时,全国上下一片反对声音。后来全国都在跪求桑烟给病娇......
《全集小说全国都在跪求我给病娇皇帝生崽崽》精彩片段
冯一乘进宫时,天色已近黄昏。
彼时,清宁殿外,一排侍卫正在打自己。
“砰!”
一拳捶脑门上。
力道之狠,震得身体都晃了晃,险些倒下去。
这是犯了什么错,皇帝要这么处罚他们?
冯一乘一边想着,一边等候皇帝传召。
也没等太久,裴暮阳便来传话:“冯先生,皇上让您进去。”
冯一乘道了句谢,便进了殿。
他一身粗布衣袍,跟金碧辉煌的殿宇格格不入。
贺赢也发现了这一点,皱眉道:“你也是世家勋贵之子,穿成这个样子,成何体统?”
冯一乘下跪行了礼,笑着回道:“这您就不懂了。游历天下,体察民情,若是衣着华贵,那来者皆是趋炎附势之徒,不得见人真心。若是衣着贫寒,反而容易患难见真情。”
贺赢对这个不感兴趣,挥手道:“起来吧。”
他赐了座。
两人对坐下棋。
贺赢执白子,白色为尊,贵者先行。
冯一乘执黑子,紧随其后。
两人先杀了一刻钟。
局面平分秋色,不分上下。
贺赢便在这时,说了正事:“伏州骗奸案,你曾参与审理,应是知道那些受害女子的境遇。如今一年过去,你去复核后续影响。朕从私库播出三千两黄金,你可自行分配。另,如有流言迫害她们,追本溯源,严刑禁止。总之,务必保证她们余生安乐无忧。”
冯一乘没想到皇帝传召自己是这事,惊愕之余,很快猜到原因:“因为世子妃说了什么?”
“你是个聪明人。”
贺赢看他一眼,没有反驳,算是默认了。
“皇上仁慈。”
冯一乘起身下跪,下一句却是:“只世子妃……实非良配。”
他之前顾及桑烟在场,很多话不能说,现在,便一吐为快了:“四年前,江琢之与桑烟订亲,草民便劝过。还请了钦天监的万监正算他们的姻缘。大凶也。奈何他不听劝,一意孤行,落得英年早逝的下场。皇上,前例昭昭,还望三思后行。”
“你拿朕跟他比较?”
贺赢皱眉,很不高兴:“朕是天子。必是天佑吾身。冯一乘,你当慎言,下不为例。”
冯一乘低头不语。
贺赢让他起来。
冯一乘还是低头不语,似乎要长跪不起。
贺赢瞬间没了下棋的兴趣。
他把手中棋子丢回了棋盒,怒道:“朕以为你跟那些顽固迂腐的老夫子不同,原来也是因循守旧之人。”
冯一乘听了,叹了口气:“皇上是盛世明君,大贺承担不起这个风险。”
“……你起来吧。”
贺赢也叹了口气,面色也变得凝重了:“你的忧虑,朕知道。只她是朕一眼就认定的人。朕放不下她。”
冯一乘不以为然:“皇上后宫三千,怎会放不下一个小女子?”
贺赢顿了会,更正道:“应该说……朕亦不想放下她。”
冯一乘:“……”
这就难办了。
最怕有情痴,终当为情死。
“朕是天子,无所畏惧。”
贺赢眼神灼亮,言语充满霸气。
冯一乘见此,也不知说什么好了。
恰在这时,裴暮阳走进来,行了礼,小声说:“皇上,并无一人昏倒。”
贺赢听得皱眉,有点犯难了。
他思来想去,也解答不了桑烟的问题,便让侍卫们自打一拳,来做验证,如今看来,是无用功了。
忽然,眼下跪着的人引起了他的注意力。
“冯一乘,你学富五车,又游历天下,见识广博,朕问你一个问题?”
哼。
他都这么夸了,如果回答不上来,看他好意思不。
冯一乘不知内情,恭敬道:“皇上请问。”
贺赢便咳咳两声,清了嗓子,问了:“是这样。如果你一拳把自己打昏了,这是算你身体强壮,还是算你身体虚弱?”
冯一乘:“……”
这是什么奇怪问题?
他亦犯难了:“皇上怎会问这个?”
贺赢道:“就忽然想到了。你有何高见?”
冯一乘想了好一会,回道:“高见谈不上,只觉得这问题……很是刁钻。”
“且说来。”
“如果我一拳把自己打昏了,假设算我身体强壮,那么,我身体强壮就跟昏倒矛盾了。假设算我身体虚弱,那么,我身体虚弱就跟一拳把自己打昏矛盾了。这问题刁钻,便刁钻在这里。无论哪种答案,都是矛盾的。”
“不错。接着说。”
“而解决这个矛盾,便要跳出这个逻辑怪圈。”
“怎么跳出?”
“皇上,这就是个文字游戏。一拳把自己打昏,也可能跟身体强弱没有关系。这么想,这个如果就不成立了。”
“……有点道理。”
贺赢抬手,让他起来。
冯一乘起来后,回到原来座位,再看棋盘,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处于下风。
“该你了。”
“是。”
他心有杂念,棋错一子,一错再错。
贺赢得了胜,心情好了些,换了别的话题:“伏州一事后,你便入朝为官吧。朕需要你。”
冯一乘一听,神色黯然,婉拒道:“朝中无知己,思来了无趣。皇上,草民还是更喜欢朝外的生活。”
贺赢想着他的知己江琢之,脸色冷厉:“冯一乘,江陵已经去世四年了。你再走不出来,朕就送你去见他。”
他讨厌他们一个个都想着一个死人。
桑烟如此。
没想到他也如此。
“皇上息怒。”
冯一乘到底还没到士为知己者死的地步,识趣地闭了嘴。
贺赢并不喜欢强权压人,见他识趣,语重心长道:“北祁蠢蠢欲动。朕或许不久会御驾亲征。朝中那些人心眼多,到时你需替朕掣肘。”
冯一乘听此,敛色劝道:“北祁正是内乱,七子夺嫡,自相残杀,不足为惧。朝中又多悍将,皇上何须御驾亲征?”
贺赢摆手一笑:“朕心意已决。你退下吧。”
冯一乘:“……”
他劝不了皇帝。
如他父亲也劝不了先帝。
贺氏皇族尽是些偏执之人。
他心情怅然地退出殿外。
天色已黑。
夜空稀疏几颗星。
他在太监的带领下,朝着宫外走去。
途中遇到醉酒的万彰。
万彰披头散发,晃晃荡荡像个孤魂野鬼。
有巡逻的侍卫看到他,都目露嫌弃,远远避开了。
冯一乘不同,笑着迎上前,作揖道:“万监正,好久不见啊。”
万彰醉得糊涂,认不得人,不得不捧着人的脸,凑近了看:“冯、冯——你小子叫什么来着?”
“在下冯一乘。”
“哦……”
万彰一拍脑袋,想起来了,也笑了:“你曾找我算过姻缘。”
他笑着笑着,又掉下泪来:“自古温柔乡是英雄冢啊,唉,悲也,命也。”
冯一乘想到去世的江琢之,也红了眼,但痛苦沉溺不得,遂强颜欢笑道:“劳烦万监正,再为我算个姻缘吧。”
桑烟得了三天清净。
这三天里,狗皇帝没来烦她。
一想到他可能还在为自己的问题抓耳挠腮,她的心情就爽歪歪。
许是乐极生悲。
第四天一大早,原主的母亲林氏就过来了。
那时,桑烟正拿着胡萝卜,喂她的两只小野兔。
小野兔一黑一白,眼睛红红的,软萌萌的小巧可爱,吃胡萝卜时,咬得嘎嘣脆,声音听着特别治愈。
“小姐,夫人来了。”
秋枝提醒一声。
她闻声看去,见林氏面色惶然,眼睛红肿,像是遇到了天大的祸事。
“母亲,发生什么事了?”
她提着心,上前询问。
林氏唉声叹气,拉着她回了屋子,屏退左右,才说:“阿烟,你父亲出事了。”
桑烟料到了,就问:“他出什么事了?”
林氏说:“我具体也不清楚,好像是乌州闹了蝗灾,你父亲瞒着没报。”
桑烟:“……”
蝗灾不是小事。
这落后的生产条件,解决不好,不知道要饿死多少人。
“他为什么不报?”
“我不知道啊。”
林氏急得哭起来:“我不懂这些。只知道好多官员弹劾你父亲,说你父亲渎职,还要杀他的头。阿烟,你要救救你父亲啊。”
桑烟:“……”
她一个弱女子怎么救?
去求皇帝?
等下——
这该不会是皇帝的算计吧?
他解决不了问题,不好意思来见她,就逼她主动进宫见他、求他?
想到这里,她就来了气:卑鄙!
偏她还躲不了,只能进宫了解情况。
“我知道了。”
她皱着眉头,不情不愿地进宫了。
先回了月桑殿。
桑弱水见她回来,又高兴,又生气:“你可终于回来了。父亲都要被杀头了。都是那个曲致害的!你还救他的女儿!就该让那贱/人老死冷宫!”
她喋喋不休,释放怒气。
桑烟听得不耐烦,冷声问:“别说了!现在什么情况?皇上在哪里?”
说到皇上,桑弱水的心又苦又痛。
她知道父亲出事,第一时间就去向皇帝求情,但皇帝根本不见她。
哪怕她拿桑烟的名义,皇帝也说不见。
现在,桑烟本人来了,她倒要看看他见是不见!
“我去打听了,在御书房!官员都在那里!”
她压抑着妒忌,心里一会希望皇帝见桑烟,一会又希望皇帝不见桑烟。
真真是矛盾的痛苦死了。
桑烟不知她心境,得了皇帝下落,就匆匆去了御书房。
彼时
御书房的门紧闭。
太监总管余怀德候在门外,无聊地挥动着拂尘,驱赶蚊虫。
他因为裴暮阳而失了帝心。
但他并没有认输。
当一个灰衣小太监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他那双苦大仇深的脸,终于露出了笑:“很好。继续查。我就知道那小子来历不干净。裴桢之祸,才过去十六年,他倒是明目张胆。”
小太监见他笑了,讨好地给他捶肩膀,还小声说:“老祖宗且再忍忍。那姓裴的,肯定蹦跶不了几天了。”
“就你嘴甜。”
余怀德拿拂尘点点小太监的脑袋,打发他下去了。
也就是这时,他看到桑烟过来了。
这是害他失了帝心的元凶。
不过,她本人又有何错呢?
皇帝喜欢谁,从来都是皇帝的事。
他这段日子算想明白了,没有人可以真的左右皇帝的想法。
“桑小姐——”
他迎上前,笑道:“您来见皇上?可有什么事?皇上正在跟大臣们议事呢。”
桑烟点头说:“劳烦余公公传达,我是来为乌州蝗灾一事献策的。”
皇帝可以求,但靠着美色求,她实在没脸开口。
想来想去,想到了现代蝗灾——国家投放数万只鸭子去对抗蝗虫。
因此,她来献策了。
余怀德听了,忙推门进去。
殿里
鸦雀无声。
大臣们跪在地上,两股颤颤擦着汗。
气氛降至冰点。
直到余怀德大声说:“皇上,桑家大小姐来了。她说为乌州蝗灾献策,替父亲将功赎罪。”
贺赢料到她会来,但没料到她会来献策。
还真是会给他惊喜。
他糟糕的心情一扫而空,笑着宣:“让她进来。”
“皇上,女子议政,大为不妥啊。”
曲致第一个提出反对。
他是户部尚书,因为女儿险入冷宫,恨死了桑家人,就挑起了这件事。
其他大臣跟着附和:
“皇上,牝鸡司晨,祸之始也啊。”
“对,众所周知,那桑家女是克夫命,男人接近她,都会变得不幸,还望皇上珍重自个啊!”
“臣已经查明,那蝗灾爆发之日,就是桑家女进宫时。想来,桑坤也是因为这个,才隐瞒不报的。”
“种种迹象表明,桑家女就是红颜祸水!还望皇上三思,莫要被美色蒙蔽啊!”
……
他们或多或少都听到了皇帝喜欢桑家女的谣言。
现在算是找着由头发作了。
诚然有担忧皇帝人身安全的忠心,但更多还是私欲。
皇上第一个喜欢的或者说很可能宠幸并生下皇嗣的女人,绝不能是她!
桑烟进来了,将他们的反对声音,听了个清楚。
愤怒、难堪都有之。
但更多的是高兴——大臣们反对她好啊。都不用她去想办法打消皇帝的心了。
可惜,她高估了大臣的能力,低估了皇帝的决心。
“闭嘴!”
贺赢怒喝一声,抓起桌子上的奏折砸了过去:“对朕有意见的,脱下那身官服,给朕滚出去!”
大臣:“……”
他们还没那么硬气,为了一个女子,脱下官服,放弃仕途。
但很默契地跪在那里,齐呼:“皇上三思。皇上三思。”
反正看着挺膈应人的。
桑烟看着皇帝越发耐烦的神色,忙跪下了:“臣女桑烟参见皇上。”
贺赢抬手:“平身。赐坐。”
桑烟看一眼跪着的大臣,没起身:“皇上,臣女来替父亲,将功赎罪。”
“你们瞧瞧——”
他毫不掩饰对桑烟的欣赏:“如果是你们犯了罪,你们的女儿有这般胆量吗?”
大臣们心里不服:那也要我们的女儿得了你的心啊!得了帝心,还有什么不敢的?
桑烟心里就很尴尬——这狗皇帝知不知道自己在给她拉仇恨啊!
“皇上,各位大人——”
桑烟恭敬一拜,姿态谦卑:“关于蝗灾,臣女一些愚见,诚求指正。”
桑烟:“……”
行吧。
皇帝每日一情话。
她麻木了:“皇上还是好好抄佛经吧。”
希望佛门四大皆空,能治治他的恋爱脑。
桑烟告辞离开,去了冷宫。
她担心宣贵妃的身体,想着去看一眼。
没人阻拦。
但侍卫跟了很多。
桑烟忽视了,进去后,让秋枝跟小贵子近身伺候,其他侍卫留在了外面。
“桑主子来了。”
云俏看到她,笑着行了礼,然后报告着宣贵妃的情况:“娘娘刚喝了药,睡着呢。要叫醒她吗?”
桑烟摆了手,压低了声音说:“不用。我坐着等会也行。”
但宣贵妃睡得不熟,已经听到了动静:“云俏,谁来了?是桑大小姐吗?”
云俏过去回话:“是呢。娘娘。桑主子来看您了。”
桑烟便在这时进了卧室。
宣贵妃被云俏搀扶起来,容颜憔悴却带着笑:“你来了。”
这一句莫名有点熟识已久的感觉。
是她跟闺蜜模样相似的缘故吗?
桑烟是想亲近她的,笑着说:“嗯。你今天怎么样?”
宣贵妃说:“好多了。就是没什么力气。咳咳咳——”
桑烟见她还是咳嗽的厉害,便跟云俏说:“你让御膳房给她煮些冰糖雪梨。润喉养肺的。”
云俏忙应了:“谢谢桑主子。我这就去。”
她一阵风儿离开了。
桑烟寻了个位子,坐下来,也不说话。
一是不知说什么,二是咸鱼久了,多少有点社恐。
宣贵妃倒是健谈,笑着起了话题:“你跟其他人真不一样。”
桑烟不知何意,就问:“怎么说?”
宣贵妃笑着解释:“你深受皇宠,却不骄不纵,依旧保持着初心。这在皇宫,实在难得。想来,这也是皇上独宠你的缘故。”
桑烟:“……”
是这样吗?
其实她根本不知道皇帝为何喜欢自己。
她觉得自己心思敏感,忧郁多愁,又性格怯弱,没有安全感,除了原主那张脸,实在没什么能讨人喜欢。
而这些,似乎有了可以说的人。
“我向来是有自知之明的。”
她在原世界,就是个普通的社畜,长得一般,才华一般,不为人所爱,也不爱别人,每天为了生计,就够她忙的了,实在没心思想这些。
因此,陡然间来到这个世界,又得到了皇帝的爱,实在惶恐。
就像是天上掉了馅饼,第一反应不是去接,而是赶紧躲开。
毕竟,她没自信去接住这个馅饼,更没自信守得住这个馅饼。
“你说的对,人贵有自知之明。我当初若是明白这个道理,也不会落得这个下场。”
宣贵妃自嘲一笑,却又说:“可如果真的皇宠在身,我才不在乎这东西。人这短短几十年,自然要怎么开心怎么来。”
桑烟不置可否。
她社畜做久了,实在做不到肆无忌惮的挥霍、享乐。
宣贵妃继续说:“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无以为报,只能跟你说一个我在冷宫误出来的道理。”
桑烟配合地问:“什么道理?”
宣贵妃咳了几声,笑道:“也不是什么道理,就是个人感受吧。我觉得,名利如浮云,自由最可贵。当然,这个自由,咳咳咳,可不是人身自由,而是心的自由。”
桑烟听着、想着,忽然发现,一直以来,她都在追求人身自由,却忘了心的自由。
“心自由,天地宽。”
“很多时候,如果你不自寻烦恼,别人是无法给你烦恼的。”
“一切都是心的修行。”
宣贵妃还在说着自己的感受。
她在冷宫多年,还活的这般清醒,可见内心修炼的很强大了。
桑烟喜欢这样内心强大的女子。
而跟这样的女子来往交流,总是有益处的。
“你说的有道理。”
她诚恳接受意见:“我的心一点不自由。还喜欢自寻烦恼。总是想太多,不想别人因我受累。”
宣贵妃点头表示理解:“善良本身没有错,但过分善良,就是傻了。每个人的能力有限。很多事,不要往自己身上揽。尽人事,听天命,无怨尤。”
桑烟思量着她的话,不时点着头。
两人闲聊了一个上午。
离开时,桑烟环视一圈,看着昏暗闭塞的环境,寒酸落魄的摆设,还是往身上揽了一件事——到底是冷宫,不适合休养身体。
于是,她去清宁殿找皇帝了。
清宁殿主殿
贺赢还在抄写佛经。
一写一上午。
不仅手腕酸痛,脖颈也吃不消。
他便让裴暮阳帮他捏了会肩膀。
“皇上何苦亲自动手?”
裴暮阳露出很心疼的模样,一边给他捏肩捶背,一边劝着:“想当年,贺太祖登基后,去龙禅寺礼佛。那方丈要太祖下跪。太祖何其威武?朕乃现在佛,岂有现在佛跪过去佛的道理?”
贺赢也是知道这桩祖上典故的。
他当年去龙禅寺,未必没有效仿先祖的意思。
只是——
“朕虽是现在佛,可惜,现在佛有了软肋,也只能跪一下了。”
“皇上多情,堪比太祖。”
裴暮阳更想说——这贺氏皇族惯出情种啊!
贺赢收回手,扶着额头,眼神有短暂的迷茫:“裴暮阳,你说人是多情好还是无情好?”
裴暮阳不敢说啊。
这个人,肯定是指皇上啊!
贺赢似乎也不需要他回答,自顾自地说:“朕觉得自己变的不像朕了。大概是太平天子坐久了,难免沾染些儿女情长。”
他的内心深处燃烧着征战天下的野望。
一直以来,也只有在战场,才有活着的感觉。
但喜欢桑烟,似乎也有这样的感觉。
克制着暴戾,小心谨慎去掠夺,去占有。
她是他最美的城池,一旦到手,便是一生的荣光。
“皇上,桑主子来了——”
小太监匆匆进来传话。
贺赢觉得想什么来什么,心情很好,笑着看向殿外——
桑烟急匆匆而来。
她穿着芙蓉花色的宫裙,腰间系着飘逸的流苏,裙摆坠地,行走间,裙摆翻滚,像是荡漾着涟漪。
“小心点。当心摔着。”
他对她真的是操不完的心。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走这么急?”
他询问间,起身迎了上去。
桑烟喘了口气,摇头说:“没什么事,就是宣贵妃,皇上,让她出冷宫吧。”
她只是觉得冷宫荒凉,不适合修养身体,而宣贵妃也值得住好一点的地方。
但贺赢误会了。
当场脸色一变:“你又想往朕身边推女人?”
辇车继续前行。
等过了御花园,桑烟才抬起头。
刚刚面对狗皇帝的妃子,她莫名有种当人小三、被抓奸的窘迫感觉。
哎,狗皇帝不做人了。
还他就是规矩!
虽然事实如此,但装叉遭人恨啊!
可没有人敢恨皇帝。
便是曲雪丽,跑到太后面前,也只敢说桑烟的不是:“她没名没份,竟敢跟皇上同坐一舆。听说还跑进御书房,为父亲求情。不知羞耻的寡妇,在皇宫献媚邀宠,就该乱棍打死!”
太后裴漪青坐在凤榻上,听着她的话,并不言语。
她神色淡然,微眯着眼,捻着佛珠,像是真的成了佛。
曲雪丽继续说:“太后,她目无宫规,蒙蔽圣听,您不能再心慈手软啊!”
“行了!”
太后身边的菩珠先不耐烦了:“你们没本事取悦帝心,不好好反思自己的行为,还好意思来太后面前嘴碎。太后放你出来,不是让你事事来烦她的。”
曲雪丽没想到被一个宫女怼了,想训斥,又忍住了。
“是妾身没用。”
她低下头,做出乖顺的样子。
太后看到这里,也出了声,语气还算温和:“丽妃,冷宫一事,你也该长点教训了。那桑家女,便是得宠又如何?皇上如果真的喜欢,早宠幸了,甚至早纳进后宫了,哪还给你叫屈的机会?”
“太后教训的是。”
“一个美貌寡妇,在这后宫能走多远?不过一个玩/物罢了。皇上喜欢便喜欢了,若真宠幸了,皇上开了荤,你们的好日子也来了。”
最后一句让曲雪丽如同醍醐灌顶。
“太后——”
她瞪大眼睛,忽然明白了太后的心思——借着桑烟,引导皇帝亲近女色。
太后点到即止,挥手说:“回去好好想想吧。”
“是。”
曲雪丽压下激动,应声离去。
太后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捻着佛珠,微微一叹:“都是些没出息的东西。”
菩珠低声说:“还好太后不指望她们。”
太后缓缓闭上了眼。
殿里又安静下来。
过了好一会,才问:“试验进展如何了?”
菩珠回:“十个妇人,连续七天灌入,想来不久就能出结果了。”
太后点头:“哀家必须得到皇嗣。”
她睁开眼,一瞬苍老般喃喃:“哀家的时间不多了。”
菩珠忙抓住她的手,温柔宽慰:“太后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您会长命千岁的。”
“千岁有什么好?”
太后拍拍菩珠的手,安抚性苦笑:“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哀家这一生啊——”
出身权门,一进宫便位列后位,哪怕没有孕育皇嗣,依然牢牢坐在皇后、太后的位子上,可风光大半生,却是半点不由人。
“菩珠不管,反正菩珠要太后长命千岁。”
菩珠晃了晃太后的手,撒着娇儿。
太后看着她,慈爱一笑,却是说:“十六年了。哀家太想念修明了。”
修明是先帝贺正的字。
菩珠知道先帝是太后的隐痛,便一改撒娇的女儿姿态,变成端庄高冷的宫令大人了。
*
月桑殿偏殿
月上柳梢头
桑烟看着似要跟她彻夜长谈的桑弱水,委婉赶人:“我要休息了。”
“我跟姐姐一起睡吧。免得一睁眼,姐姐又不见了。”
桑弱水说着就往床上躺了。
桑烟无奈举手:“我保证,明天不会走。”
桑弱水见了,满意一笑,离开了。
桑烟在她离开后,就去洗漱,然后,长叹一声,往床上咸鱼躺了。
今天一天,也够惊心动魄的。
在御书房忙活到傍晚,回到月桑殿,好不容易赶走狗皇帝,还被桑弱水缠到现在。
这后宫真不是人呆的地方。
心累了。
累觉不爱了。
“小姐——”
秋枝为她擦好湿发,见她睡着,就轻轻为她抹上桃花面。
这是皇上刚刚派人送来的。
还嘱咐她一定要给桑烟抹上。
桑烟睡得不熟,感觉有人摸她的脸,同时,脸上湿湿凉凉的,就被弄醒了。
“这什么?”
她看着秋枝伸过来的手,上面一层白色膏状物,飘着馨香,有点熟悉。
“是小姐之前买的桃花面,没想到皇上也都买了一份。”
秋枝那天跟着桑烟出行,是见过皇帝的。
“真巧了,今天小姐来的急,这些东西都没准备。皇上有心了。”
秋枝其实高兴自家小姐入了皇帝的眼,只也忧心:“可皇上真的不在意小姐的身份吗?”
克夫命,一般男人都会远远躲开吧?
皇上到现在没给小姐名分,是不是只想着玩弄小姐呢?
哎,小姐真是命苦啊!
桑眼不知秋枝的心思,懒散散摆手:“不用抹了。你赶紧收拾了,睡觉吧。”
女为悦己者容。
她可不想为狗皇帝修饰自己。
甚至想着丑一点才好。
她落得今天的境地,就是美貌惹得祸!
秋枝不知桑烟的想法,比桑烟还要在意她的那张脸。
“这个桃花面很润很香呢。小姐抹上去,一夜滋/润,明天肯定后宫第一美。”
她说着,哪怕桑烟不让她涂抹,还是给抹了厚厚一层。
“小姐睡吧。我等会帮小姐洗了。”
她趴伏在床边,笑看桑烟的睡颜,越看越觉得桑烟好看。
怪不得能入皇帝的眼。
便是她,也要动心了。
桑烟不知这些,闭眼就沉沉睡了。
期间,迷迷糊糊知道秋枝给她洗了脸,也没醒来。
一觉到天亮。
桑烟醒来的时候,就看桑弱水坐在床边,脸上敷着白腻腻一层……应该是桃花面。
“这个真那么神奇?”
桑弱水拿着镜子,左看右看,欣赏自己本就雪白水嫩的脸。
秋枝小声说:“大小姐就用的这个。”
桑烟这时醒来,看到桑弱水,蹙眉问:“你怎么来了?”
“想姐姐就来了啊。”
“姐姐的脸水润润的嫩,像是剥壳的鸡蛋,怪不得皇上喜欢。”
桑弱水的注意力都在脸上了。
桑烟无语扶额:“送你了。闪人吧。”
桑弱水这才收回目光,看她一眼,语气不解又透着几分无辜:“姐姐总是赶我。可是妹妹哪里做错了?惹姐姐不开心了?”
说着,就道了歉:“妹妹不懂事,说话直,姐姐千万不要跟妹妹一般见识。”
桑烟:“……”
她好像……也没做错什么。
那天通知皇上,阻止了她离开,现在想来,即便她没阻止,结果也没什么不同。
皇帝那样偏执强势的性子,想做什么,根本由不得别人说不!
想皇帝,皇帝便到。
不,是皇帝的口谕到了。
“主子,快起来了,皇上那边派了人,说是邀您共用早膳呢。”
宫女匆匆进来,言语里有了新的称呼。
桑烟听得头痛——狗皇帝在步步紧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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