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月清感觉自己闻到了一股很浓的梅花香。
那花香他似乎很久以前就闻到过,痛苦挣扎的情绪也因此安定了不少。
他听到有人说——“爹爹他怎么还不醒啊?”
“快了……把药拿过来吧。”
好熟悉的声音……燕月清眉头皱紧了,鸦羽似的睫毛在眼下打出一片阴影,他缓缓睁开双眼,看见了一个插着发簪、一身紫袍的俊秀男人。
这男人一举一动间透着一股温柔气息,燕月清怔了怔,紧接着便感到有一只温热的手摸了摸他的头。
“……咦?”
杜寒期看着他,“你终于醒了。”
他话音刚落,有个孩子穿着白衣的小孩也扑了上来:“爹爹——醒了?!”
燕月清:“……”等等,我是谁,我在哪,这里是哪里……他正要起身,却后知后觉的发现浑身都在疼,像是所有的骨骼都被打碎了。
“……你是谁?”
他茫然的开口,“我在哪儿?”
他不是被许林景那个渣男一剑戳死了吗?
按理来说那玩意不是会断魂绝生的吗?
“在墨谷,”杜寒期本能的说,他将那孩子从燕月清身上抱了下来,温温柔柔的:“你受了很重的伤,不要动。”
燕月清呆呆的哦了一声,随即又用目光打量这个男人,还有他抱的这个小孩。
这人一身暗紫色长袍,气质透着莫名的温柔,样貌俊秀,但双耳上戴了一个……像黑色的、泛着光的耳罩一样的东西。
……这人挺好看,比许林景好看多了,小孩也乖。
许林景还算得上是仙族俊男呢,但这人比那个渣男好看多了。
“……这小孩真好看,”燕月清不由自主的夸,“对了,墨谷是什么地方?”
“是悬崖底下的山谷,你……”杜寒期的声音突然止住了,他看着燕月清低下的头,不确定的问:“你刚刚说话了吗?”
燕月清:“?”
“对啊,”他犹豫了一下,抬眸,声音有点大病时的哑:“话说……你这屋里好暖和啊。”
闻言那小孩也呆住了,他诧异的开口:“为什么你说话他好像能听到?”
燕月清更莫名其妙了:“为什么听不到?
他耳朵有问题?”
小孩怔了怔:“他是聋子,我也听不到他说话,他只能看我的唇形判断我在说什么……可是,你刚才低着头啊……”这下燕月清真想给自己一巴掌——这人是残疾人啊?
心里莫名生出愧疚,他看向那似乎在思考的紫衣男人:“对不起啊,我……我不知道……没关系,”杜寒期的眼神有点深沉,“……我叫杜寒期,你叫什么?
怎么会落到墨谷来?”
小孩却还是有点不可思议,像是不相信杜寒期居然能听到这个人的话了——难道这个人有什么特殊秘法?
还是他们俩有什么特殊羁绊?
“我叫燕月清,燕子燕,日月的月,清风的清,”或许是因为刚才的话,燕月清还有点愧疚,连忙说:“……谢谢你把我捡回来,不过因为什么变成这样,我不能告诉你。”
——他这次养好以后,势必要回去把许林景杀了,剁碎了喂狗!
死渣男……居然敢为了秘法骗他。
可是想起许林景的话,燕月清又有点不明白了——什么叫八年前和他洞房的不是许林景?
如果不是,那是谁?
脑海里不受控制的回想起那一夜的记忆,大红喜被,灭掉的烛光……燕月清感受到了那半痛半爽的痛苦……他寻思那个人就知道埋头苦干跟没听到他说话似的,还以为许林景在榻上就是那样呢……但是,许林景如今却说那不是他,那会是谁?
燕月清感觉有一个谜团在脑海里发酵,头也有点疼。
“头疼吗?”
一首关注着他的杜寒期眯起眼睛,“你要不还是再休息一下?”
小孩闻言脸色古怪的看向杜寒期,似乎没想到自家爹爹怎么突然变了态度。
……我头疼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让我不背功课?!
“……多谢。”
燕月清着实难受,又躺回去了。
他没看到杜寒期的眼神。
那眼神像是克制、又带着不可置信,还有一点……自责。
碎体的痛苦非常人能忍受,在短短的时间里也不可能迅速恢复,燕月清只觉得头脑很昏沉,哪里都在疼,恍惚间他好像又回到了八年前的那一夜——房间里没有贴喜字,也没有大红的婚服,只有一对龙凤喜烛,还有红色的喜被。
燕月清坐在榻上,穿着寻常的灰衣,头上盖了红色的盖头,样貌俊秀,脸颊也有点红。
他抬起头看对面一身杏色长袍的许林景,眼神中有点懵懂:“林景,为什么我们没有像话本上那样成亲啊?
我们不是该穿红色的喜服吗?”
许林景动作有点僵硬的提着酒壶,闻言回过神看他,语气是装出来的温柔:“……世俗不许男人相恋,我们自然要低调点。”
燕月清懵懂的眨了眨眼,“好吧。”
“……嗯,”许林景一边倒交杯酒,一边说,“我这也是为了你好,避免你被别人议论。”
他装得很好,一副温柔的样子。
燕月清被他骗过去了,点点头,“没关系,我知道的……”只是心底还是有点失落罢了。
“委屈你了……”许林景把两杯酒端了过来,看着他的眼睛,又是一笑,“说起来,那雪铃秘法……到底是什么样的传承方式呀?”
传说中雪铃秘法,是一种特殊的、可以增进修为的法子,同时还不会有副作用。
这是燕家的独门秘法,燕月清的一家也是因此被灭,是云礼派及时赶到才保住了当时还是少年的燕月清。
掌门凌侜不喜欢孩子,就将燕月清交给了许林景教导,在这个过程中,他得知燕月清也修习过这种秘法……并且知道如何传承。
“……这个呀,我明天再告诉你。”
燕月清闻言却笑了一下。
他的样貌偏向少年,有种男女气质糅合后的雌雄莫辨之美,如此一笑,更是好看。
可许林景却没办法欣赏——他知道自己是个首男,他对男人的身体……只有厌恶。
可……燕月清却说明天才能告诉他,那这就是非得洞房的意思了。
真是贱人……许林景心中暗骂,表面却在笑,他靠近了燕月清,眼神中有一点不怀好意:“那我们喝交杯酒吧。”
金杯中是散发着酒香的酒液,入口时有着浓烈的果香,也许是不胜酒力,燕月清喝了一小杯就有点头晕了,意识模糊起来。
又晕……又热……燕月清感觉一切都暗了下来。
“……我把蜡烛灭了,”他听到许林景温和的说,“我知道你怕黑,不过没关系,有我陪着你……”可燕月清还是有点不习惯,他想开口,但浑身软绵绵的没有力气,耳边也好像什么也听不到了。
首到有一双手按在了他的颈间,伴随着一点毛茸茸的触感。
那双手上带着一点薄茧,擦过燕月清敏感的皮肤时,让他不由自主的抖了抖……“……林景?”
他开口了,声音却很哑,“把蜡烛点起来吧……我不喜欢黑的地方。”
那人闻言不知做了什么,使得燕月清喉咙里发出了一声难受的闷哼,他又感觉有毛茸茸的东西在身上扫了。
“……有点疼……轻点……”他不由自主的要求道。
可触碰他的那人却好像没听到似的,只顾着动作。
……算了。
燕月清忍住了痛苦,白皙瘦弱的手抓紧了身下的被褥,黑暗里他什么也看不清,别的感觉却更敏锐了。
他听到身上之人的闷哼,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梅花香,也感觉自己像飘在云端的燕……不知又过了多久,燕月清醒来时外面己经天光大亮了。
除了腰疼以外,别的却都很干爽,显然是己经被清理过了。
那一夜像一个暧昧中又夹杂着痛苦的梦。
“月清?
你醒了?”
这时许林景进来了,他坐了下来,把手里的丹药递给他,“吃点辟谷丹吧。”
燕家不是土生土长的仙族,他们也不常吃辟谷丹,燕月清说了很多次自己不喜欢这个,可是许林景却每一次都拿这个过来。
“……好,”念在昨夜还算舒服的情况下,燕月清没有再提辟谷丹的事,他抬头看向许林景,眼神里带着一点爱恋,但又好像还有别的什么东西,说:“……你昨夜感觉如何?”
许林景僵硬的一顿,挤出一个笑容:“还不错……你辛苦了。”
闻言燕月清脑海里不受控制的闪过昨夜的模样,心说那我倒也确实辛苦……“既然你我都成亲了,”许林景忍着恶心牵住他的手,“那昨天我说的事……也可以告诉我了吧?
还有一年就是门派大比了……”燕月清瞬间知道他的意思了,他眼神中浮现一抹困惑,但还是乖巧的说:“拿纸笔来吧。”
许林景心中大喜,立刻叫人拿来纸笔。
燕月清写了半刻钟,最后又咬破手指滴了一滴血上去,然后神奇的事情发生了——那些黑色的字竟然泛起了金色的光。
“这便是了,”他看向许林景,不由自主的想依靠过去,“和普通的门派秘法其实也没什么不同……”许林景不动声色的躲过他的触碰,脸上却表现出一副很高兴的样子:“太好了!
这样以后我变强了,你就再也不用待在这小屋里了,我们也不用畏惧世俗的眼光……月清,你可真是我的好宝贝!”
燕月清以为他说的是真的。
于是他乖乖的等了八年,等到许林景从普通弟子爬到长老之位,也没等来他说的那种日子。
自从许林景拿到秘法后,他见燕月清的次数越来越少,而那一夜燕月清对他的些许心动也随着时间慢慢消失了。
他原本想着这样也好,反正他本就在灭门之日就该死去,现在的时间都是偷来的……怎么过也无所谓。
可是燕月清没想到,自己都这样乖顺了,许林景居然还能对他下死手。
一剑穿心的痛苦让燕月清从那噩梦中醒来了。
然后他看见了满屋亮起的烛光,还有不知何时坐到了他床榻边的杜寒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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