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淮敛.原地调息了一会，抬步又转了起来。
人间啊……他很久没逛过了。
胃部一阵绞痛，，昔淮敛才发觉自己己经很饿了。
……他没带银两。
算了，不吃了。
昔淮敛很喜欢这人间烟火，这片，他用命守下的人间。
他的传说或许己经消失，但现在，足够美好。
……昔淮敛站在一个包子摊前，看着那卖包子的大娘。
“大娘！
来五个肉包子！”
一个身量瘦小的的娃娃招呼大娘。
“哎好！
小丫头又出来给你阿娘带吃的？”
大娘麻利地掀开蒸笼，白色的雾气散开，迅速捡了五个肉包递给那小姑娘。
小姑娘付了铜板，笑得很甜：“谢谢大娘！”
“娃子，要买包子不？”
大娘得了闲，注意到旁边的昔淮敛。
昔淮敛：“我没带铜板。”
大娘看了看楚淮敛，心里顿生了些怜惜，哎，看这眼尾红的，发烧了吧？
可怜哟！
手里被塞了两个大肉包，昔淮敛很细微地勾起唇：“谢谢。”
大娘爽朗一笑，摆摆手：“嗐！
别客气，放心吃，小孩子多吃些才长得高。
对了，娃子，大冬天你咋穿那少，小心得了病你娘回去骂你哩！”
“我爹死了，我娘……大娘，我帮你卖包子吧，算是抵这两个肉包钱了。”
昔淮敛低头盯着杯里的肉包，在想会是什么味道，但在大娘看来便不是如此了。
瞧瞧，多乖的孩子，他爹娘怎么舍得的？
大娘己经脑补到了昔淮敛家境贫寒，父死母厌等一系列悲惨身世了。
听他这么说，忙道：“不用不用，当大娘送你的，时辰不早了，快家去吧！”
昔淮敛点头，揣着包子走了。
眯了眯眼，昔淮敛心脏处传来轻微的刺痛，像是血肉里包裹着石子，硌得疼。
啧…果然还是恶意更令人内心平静呢，善意的话，有点遭不住啊。
昔淮敛一向不喜欢主动的，上辈子的人也不会让他主动，神啊，没有那么自由的。
昔淮敛用灵力尽量修补体内的封印，咬着包子回去。
回去做什么？
当然是，营造一下可怜的形象啊~没有条件时可以忽略，但有了生活得更好的机会，当然要抓住。
这是他认为对自己最好的决定，或者说，求生的本能。
实力的一些恢复扩展了一点识海，让他想起了上辈子的一些事，也容下了更多思想情绪。
不过情绪这个东西对他来说，实在是不太妙……还是那个小院子，同样的雪地，同样跪着的少年。
不过不一样的是，少年眼中多了几丝看不明的情绪。
屋内烧的火炭继续发热，门窗关得很紧，床上的妇人一动不动，呼吸逐渐平缓，平稳，最后平息。
他只是，忘记了而己。
忘记了前一日的，上一刻的所有事，也可以说，他不想刻意去记这些。
他上辈子活了很久很久，一个人的记忆是有限的，他记不过来那么多东西。
不过这并不代表，他某天想起来后，不会报复。
当然，要很公平的报复，多一点都不会有的。
嘘……下雪了。
……马车上，昔夫人阮灵枝紧紧抓着丈夫的手，呼吸急促。
车里很温暖，也很寂静。
气氛有些沉闷。
昔大将军抬手轻轻拍了拍妻子的手，以示安抚。
那个孩子并不简单，愿不愿意跟他们回去还是个问题。
他很清楚的记得那个晚上。
那日是临安王叛变事件的最后一晚，皇帝和昔大将军的兵包围了临安王的兵，狗急跳墙，临安王带人潜进了将军府。
也不能说潜，毕竟他们放了火，相当的高调。
府里只剩阮灵枝和一半的家仆，还有年龄尚小的两个儿子。
五十余人对上上百精锐的暗卫，自是不敌，死了很多人。
等他赶回来时，看到的却是倒了满地的暗卫尸体，以及压着临安王的昔淮敛。
昔淮敛站在月光下，白色的衣裳染了血，神色冷淡，眉间一枚金印闪着流光，延出金线，在眼边勾勒纹路，瞳孔呈琥珀色，没有焦聚，身上的气质不似常人。
小小的身影在那一刻令人有种下跪的冲动。
察觉他的到来，昔淮敛抬眼转向他，手下一松，放下了临安王，声音像从天边传来，又响在京城上空。
“临安王谢周广，于天和十八年意图谋反，其罪当诛，念其亡父早年助先帝治国，守我大衍边疆，特恕其死罪，即日起，废除王位，族中男丁流配边境，女子卖身充奴，如有违抗者，斩。”
他一阵愰神，再去看时，昔淮敛己经不在了。
而京城中己是跪了一地的人，喊着天神降临，临安王狼子野心……从那之后，便再未见过这个儿子。
车轮压着白雪而过，留下浅浅的痕迹，不久后又被雪花掩埋。
昔淮敛跪了很久，脑子又空了。
他来这儿，干什么来着？
啊……跪着吧，自己这么做肯定有道理。
他向来非常相信自己的。
若他自己都不信自己，那些凡人凭什么相信他呢。
马车在院外停下，阮灵枝有些慌乱地下了马车。
雪地薄薄厚厚，阮灵枝深一脚浅一脚跑向那道跪得仍旧笔挺的少年。
脚一软，她就这么坐在了昔淮敛面前。
脸颊拂上一只带着颤抖的，温热的手，昔淮敛堪堪回神。
他的眼神很空，木然的望着阮灵枝。
“敛儿……”阮灵枝轻轻抱住了昔淮敛，似是怕伤到他。
昔淮敛沉默了很久，凉淡的声音才像被风雪吹来一样响起：“母亲。”
“我们回家，好不好？”
阮灵枝小心地问，泪珠掉出了眼眶。
“嗯。”
昔淮敛抬手擦了擦阮灵枝的眼泪。
人类的眼泪，总会让神心软的，也一定会让他心软的。
……如从前一般的，将军府里很温暖。
昔淮敛靠坐在床头，伸着手让许太医给把脉。
他身上己经换了一件雪白的里衣，虽没有什么花纹，料子却是极好的。
嗯，这要归功于他娘的娘家，大衍的首富。
师兄可真会帮自己选人家。
“小公子身上的伤经年积累，除留下些疤痕，身体亏空太过，须得细心调养，不能受寒，近年少食辛辣之食，酒水最好也沾不得。”
许太医收回手，从药箱里翻出纸张写药方“老夫给小公子开几服药，每日喝三剂……”昔将军：“……”这人才二十有几，怎么就自称老夫了？
药方被家仆拿下去抓药，许太医收拾着东西絮絮叨叨：“不是我说啊昔将军，小公子这身子是越发弱了，受寒不得受热也不得，吃多积食吃少营养跟不上，我开这药药性温和，也需常年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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