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气很好,和煦的阳光照在人身上暖暖的,因为要去陆家吃饭,程訢提前跟咖啡店打了招呼,引来店长一阵打趣,毕竟他工作认真严谨,每次上班准时准点,像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
他依然穿的那套第一次去陆家的衣服,不过明黄色的毛衣开衫换成了灰色运动外套,显得整个人更加不起眼。
陆瑜延来C大时正巧是吃晚饭的时间,成群结队的学生从校园里涌出来,他将车停在路边,打量着这所普通二本。时不时有学生将目光投向这边,可能是谈论人也有可能是谈论车。
若是平时他还有心情享受一番,但他现在只觉得心情烦躁,他在这里等了快半小时也没看见程訢的人影。
拿起手机想联系对方,这才发现他根本没有对方的联系方式,虽然他们血脉相连,是这世界上最亲近的人。
在他想要不一走了之,回家随便编个理由打发一下父母时,车内视线忽的变得一暗。
程訢像一道鬼影一般突然伫立在他车前,又是像之前那样看着他不说话。
“小訢,怎么才出来,等你好久了。”陆瑜延爽朗一笑,打破僵局,“上车吧,我带你回家。”
回去的路上,陆瑜延一直试图和程訢聊天,但不管他问什么说什么对方表情都淡淡的,要么沉默要么只回个嗯,渐渐他也就消了那份培养感情的心思了。
程訢第二次到陆家吃饭时,终于不再像第一次那样在门口待了好久,换好拖鞋后,陆瑜延直接将他带到了饭桌前。
陆家其余三人早就坐在那里等他,坐在主座的陆父神情严肃,看到他来也只是点点头。
而坐在他左手边的陆母则是温柔的看着他,招呼他快点坐下,说是特意为他准备的山药排骨汤就要冷了。
可惜他山药过敏。
陆父右手边坐着一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男生,程訢猜他应该就是陆澄镜了,陆澄镜自打看见他后情绪就一直不高,蔫蔫的坐在位置上不怎么说话。
一家人坐齐,陆父说了声开饭,众人便伸筷夹菜。
程訢小口的吃着碗里的上海青,突然碗里多了块油亮亮的红烧肉。
“小訢,陈姨做的红烧肉特别好吃,你尝尝。”陆母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桌上几个人也纷纷停下筷子看着他,眼神无声催促着。
不过他没吃。
可能是因为自幼就没怎么吃过肉,以至于长大之后也不太能吃,特别是红烧肉这种肥瘦相间的肉,吃了会吐。
“不用。”
陆母有些受伤的收回目光,碗里突然多了片没有刺的鱼肉。
对面的陆澄镜对他狡黠一笑,陆母才觉得心里好受一点。
陆父重重的将筷子拍在桌上,语气严厉,“你妈也是好心,你摆脸子给谁看?”
程訢没说话,自顾自的吃着饭。
“老公,行了,孩子刚回来你别这样。”陆母夹了筷子菜放入陆父碗中,“哎呀,都吃呀,没事的。”
陆父生气道,“老婆,他这样对你我接受不了”
陆母对他温柔一笑,说了句没关系。
陆父更加觉得程訢不识好歹。
他清了清嗓子,神情严肃,“程訢,你应该也知道了和我们是什么关系,你后面有什么打算。”
这饭是吃不下去了,他顶着所有人的目光开口,“你们是怎么打算的?”
“让我回来?”
“还是——”
似笑非笑的看着陆澄镜,轻吐,“各归各位?”
陆澄镜瞬间面色苍白,整个人摇摇欲坠,惊慌地望着陆母。
陆母语气尖锐,表面的温柔从容再也维持不住,“不行,小宝不能回去。”
“小宝也是我的孩子,我养了他21年,我就是他妈妈,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陆父怒喝,“胡闹,澄镜就是我们家的孩子,我看谁把他送回去。”
许是这句话给了陆母一颗定心丸,她情绪稳定了下来,“小訢,你看这样可以吗?”
她顿了顿,语气放慢,“你呢,就留在陆家,留在爸爸妈妈身边,小镜呢,也不回去,咱们一家五口一起生活好不好?”
程訢沉默一会后,语气平淡,“你们知道人长期没有碰荤腥之后,再吃会恶心想吐吗?”
“哦,你们应该不知道,毕竟有专门营养师的人怎么会知道呢。”
“你们只会觉得我没有教养。”
陆母否认,“没有。”
听到程訢的话,她一瞬间眼圈发红,虽然没养在她身边,但也是她怀胎十月生的孩子啊,“小訢,对不起,妈妈不知道。”
程訢的语气没有一丝质问,平淡的像是在陈述一件毫不相干的事。
但在场的其他人只觉得刺耳。
陆瑜延没沉住气,语气不快,“所以你是什么意思?你是在怪爸妈?还是小镜?爸妈是受害者,小镜什么都不知道,这件事里没有谁对不起谁。你觉得委屈?在外面过了21年苦日子觉得委屈是吗?可是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现在大家在这里不就是在商量怎么弥补你吗?你为什么接受,而是说这些话让爸妈难堪呢?”
这一大段话让陆家的气氛更加压抑,铁青着脸的陆父、委屈抹泪的陆母、低头沉默的陆澄镜、怒目而视的陆瑜延。
程訢只觉得想吐,今天的饭还是不适合他,虽然他尽量挑着素食在吃了。
“对不起。”一直未开口的陆澄镜说了晚餐以来第一句话,“如果我离开家你心里能舒服的话,我等会就走。”
不等程訢开口。桌上其余三人齐齐说道,“不行。”
“小镜,你不能走,妈妈不能没有你。”陆母急切地离开座位,来陆澄镜身旁,紧紧地环抱住他,语气失望,“程訢,你一定要逼妈妈选择是吗?我告诉你,我不接受,这是我家,我不让小镜走,他就不用走。”
“没错,这里就是小镜家,他不在家,他去哪。”陆父赞同道。
“我们一家人一起生活了二十几年,不是你几句话说拆散就拆散的。”陆瑜延表态。
程訢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场闹剧,他心里没什么想说的。如果不是那天陆瑜延莫名其妙出现在他面前将自己带回来,可能这辈子自己也不会和这家人有交集。甚至他会来吃这顿饭都是因为另有所图,现在终于铺垫够了。
“我未来打算进娱乐圈。”他终于回答了最初的问题。
陆家人一脸错愕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何在这种氛围下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
“不懂吗?我的意思是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就像陆家的小儿子一直都是他。”他指了指陆澄镜,“但你们帮我进娱乐圈,帮我演我想演的戏,应该不算亏吧,一点资源保住了宝贝儿子。”
微微一笑,笑弯了的眼角像极了陆母。
良久后,陆母语气苦涩的开口,“你这孩子说什么呢,想进娱乐圈,爸爸妈妈帮你进就是,你也是这家里的儿子。”
“哦,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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